三十六、薄面三分
昨晚那群打手,就是秦五堂口的人,他经不住浅川的威逼利诱,着了道儿,想来在上海,青帮杀个人也算不得事儿,坏就坏在他要杀的是江南。在得知帮众失手全部被杀后,他就吓破了胆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想要瞒住杜月笙是不可能的,他按日本人说的想好了说辞,把事情起因一股脑的推到江南身上,自己一清二白,还是受害者,说不定杜月笙气急败坏,下了格杀令。那江门也难逃一死。因此管家打电话来叫他时他非但不害怕,还满心欢喜。
进了杜公馆,秦五旁敲侧击,想从管家嘴里套出点消息,无奈管家闭口不言,十问九不答,他才悻悻作罢。
到了客厅,秦五长身一揖,给杜月笙行过礼,再起身时,惊见江南也在,还是坐上宾,额上冷汗涔涔。直觉不对,他来个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
杜月笙何等人物,岂容手下在外人撒泼打滚,青帮脸面无存,怒喝一声,拍案而起。
秦五双腿哆嗦几下,噗通的跌跪在地。江南知杜月笙是真的恼了,不好再坐,随之站起。
“杨公子,昨晚的打手就是他派去的,你看该如何处置啊?”杜月笙对待手下一向严苛,此次秦五不仅折了五六个兄弟,而且得罪了江南,令他火冒三丈。
“不敢!”江南推辞,“秦五是青帮的人,晚辈无权处置。”
从江南踏入客厅起,杜月笙就时刻观察着他,这个晚辈后生虽然用“杨霆钧”压他一头,但是谈吐不凡,进退得体,不失风度,算得上后辈中的佼佼者,达官贵人的子弟他见得多了,或锋芒毕露,或庸庸碌碌,都不似眼前的年轻人般不卑不亢,秉节持重,让人心生喜欢,有感而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好!”杜月笙并不推却,“如此,我就替杨公子做主了。”他抬眼示意管家,管家跟随他多年,领会其意,双手捧上一把亮闪闪的手枪,递到秦五面前。
秦五看着手枪,嘴皮发白,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杜先生……求您,求您……”
杜月笙不为所动,“秦五,你听信日本人谗言,害得帮中兄弟丧命不说,还冒犯了杨公子,念你曾为本帮立下汗马功劳,许你自裁谢罪!”杜月笙之言铿锵有力,不容置喙。秦五抖如筛糠,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索性死的像个汉子,也不枉世间走了一遭。
“谢启铭,老子今日栽到你手上,下辈子也要算账!”言毕,从管家手里抓过手枪,眼睛一闭,猛扣扳机,子弹穿膛而出,头骨碎裂,鲜血四溅。
江南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秦五自裁,既不劝说也不阻止,他不肯处置秦五那是江湖规矩,青帮的人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只能由帮主处置,旁人无权过问,杜月笙给江南面子,把处置权交给他不过是想要两家颜面好看,江南如何不知。但杜月笙要秦五自裁就是另一回事了,江南若是上前求情,杜月笙必定不会再坚持,秦五是他的得力干将,黑白两道儿通吃,但凡有可能,他都舍不得杀了秦五,把秦五留给江南处置就是为了保他一命,奈何江南看穿他的想法,互相推诿,他就知道江南是一定要秦五的命才肯罢休的,人在江湖,都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顺着江南的意思,杀了秦五谢罪。
秦五既死,料想青帮众人也不敢再受日本人挑唆为难他们,江南目的达到,就此告辞。杜月笙却拦住了他,“杨公子,都是我治下不严才让云小姐受惊,听说日本人屡次三番为难你还牵扯上了云小姐,老夫愿意派人保护小姐,以此赔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江南正巴不得有人能够保护云枝安全,只有徐恩诚在他还是难以放心,如今杜月笙主动提出,倒是让他不胜欣喜,“如此就多谢杜先生了,先生今日帮了霆钧大忙,他日若有用得到霆钧的地方,先生尽管开口!”杜月笙既然坦诚相待,江南也是血性男儿,自古英雄惜英雄,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洒脱乃是本性。
男主抱着云枝站在桥头,细雨绵绵,你侬我侬。两个黑衣青带的男人推开附近拍摄的人群,一看装束就知道他们是青帮的人,没人敢惹,范文起虽是香港来的,青帮在上海人多势众他也是知道的,不愿轻易招惹。
气氛被打破,云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男主也尴尬的放开了她。黑衣男人走过来,向云枝鞠躬,“云小姐,我们是杜先生派来保护您的。”云枝不明所以,两人做了解释,提到江南,云枝好不容易培养好的情绪消散的无影无踪,她额头上的伤还没有好,依靠头发勉强遮挡,这块伤疤就是她心里的江南,会痛,但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