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折磨
齐小峰颇费了些脑筋与小松雪子纠缠,小松雪子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时刻都保持着身为特工的警惕,但是每一次试探都被齐小峰随意挡开,直到小松雪子上了他的车。这就是齐小峰被戴笠选入七处的原因,而他的直接领导江南显然早就了解了这点并且利用的很好。
在收队的时候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江南和简坤坐在另一辆车里的副驾驶和驾驶位上,看到小松雪子上套本来要跟着离开,但是就在这时从白宫舞厅跑出一个男人来行色匆匆,江南看到他的一只手扶在腰上,那里鼓囊囊的,像是有家伙的样子。简坤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暂时没有启动车子。
只见那男人虽然慌张却很有目的的奔向一辆黑色轿车,轿车里的人早就打开车门迎接他。
舞厅门口一派嘈杂,几名手持枪械的黑衣人冲了出来,向先前那个男人的方向跑去,看来他们是在追那个男人,但是由于男人上的车子已经启动,两条腿定然追不上,他们只能徒劳的开枪射击,子弹击中轿车尾部,迸发出火花,车子里的人安然无恙。
“是三处的人!”简坤发出一声惊呼,他不经江南同意,就要启动车子追上前面那辆黑色轿车,却被江南勾住了脚脖子。
他错愕的看着江南,很快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处座,我应该征得您的同意再帮忙的。”他焦急的看着街头还没有驶远的轿车加大了嗓门,“但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江南的眸光变得深邃而清冷,让简坤不寒而栗。军统局三处,负责对共产党的清剿,即使国共两党已经站在同一战线上,三处仍旧没有轻闲下来,每日都会为欺凌折磨自己的同胞而感到亢奋,他们像是中了毒的人,病入膏肓。
“如果处座不同意就算了。”简坤的声音降了下去,略带心虚的意味,他不甘心的望着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三处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气愤而遗憾的跺着脚,他们的车停的位置比较远,根本来不及追赶,只有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溜走。
江南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把背靠在座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上的棱角渐渐圆滑,没有那么叫人胆寒。简坤看到他这副样子,无可奈何的开车追齐小峰他们去了。
面对经验老道的小松雪子,江南颇感头疼,他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小松雪子的心理防线,让她老实交代出她知道的一切,这样不至于打草惊蛇。然而这明显是困难的,日本人能把她放在中国的陪都,她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是一个女人,但她极可能像靳昌一样,直到被枪决也一言不发。
他没有想到的是只用了一个晚上小松雪子就详细的交代了所有,包括与她联系的人,和她知道的同样潜伏在重庆的日方间谍。对于七处,这无疑是一份巨大的功劳,更重要的是能够将敌方间谍一网打尽。帮了他这个忙的人正是他昨天狠狠训斥过的易谨之。
老虎凳,辣椒水,所有冷冰冰的刑具只能折磨人的身体,而易谨之是在诛心。
女人的坚强大多是因为受过痛彻心扉的伤害,越是坚硬的外壳包裹着的就越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易谨之坚信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没有哪个女人会甘愿把自己变成冷冰冰的特务,甚至侍奉各色各样的臭男人,所以他撬开了小松雪子的心,所以他得到了七处乃至整个军统局都需要的情报。
江南在审讯室外站了很久,他听不清楚里面人说的话,也不想听清楚,易谨之与他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的差别,他是冷酷无情的制裁者,只会令人瑟瑟发抖,而易谨之是救赎的佛,他带着与生俱来的慈悲和仁善,在光与热中普渡众生。
这是他昨日训斥易谨之的原因吗?生活在血腥与黑暗中的人总是向往且嫉妒芬芳与光明的,幼年的坎坷经历使嗜血的种子不知不觉间种到了他的心里,它们以他的血肉为食,吞噬他的灵魂,如果说这些年来杨汉辰,清雨,陶野包括云枝带来的温情抑制了它们的生长,那么现在军统局就是唤醒它们的铃铛,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处死犯人,可以在带血的皮鞭中宣泄心中的苦闷,他越来越不是从前的江南,他的笑不再像三月春风。
江南的心剧烈的抖动着,他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可他似乎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因为云枝他坚信自己将会一辈子孑然一身,所以他才把自己的心变硬变冷,只是为了让它不再蠢蠢欲动,却没想到他失去了基本的人性。
他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发闷,痛的喘不过气,他用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