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波澜(2)
“你是……”江南疑惑的看着她一身雪白的护士服,她怎么回来还穿着这身衣服?
“……恩诚回来了,现在是杨老将军请的家庭医生,我是他的助手……”云枝犹豫着,她担心的看着江南逐渐消失的笑脸,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江南走后,杨汉辰大发雷霆,不仅是因为江南的不辞而别,更重要的是戴笠居然把陶野当作一颗弃子,扔在龙潭虎穴中,任由生死,他不仅找了戴笠大闹一通,甚至差点在委员长面前发牢骚,好在蒋委员长并没有见他,才避免了两人的尴尬。
这天黄昏的时候,清雨刚刚下班回家,快到家门口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在铁门外徘徊,男人的头发略微长了点,已经长到肩头,清雨隐约觉得他衣服上的污垢掺杂着血迹。
清雨停下脚步,看着男人左右踱步,目光却始终不离杨家的大门,清雨回想了一下,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也许只是个要饭的乞丐,正逢乱世,杨家遇到这样的人并不少,杨汉辰已经吩咐过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会帮上一帮。
“先生,你有事情吗?”清雨终于忍不住好奇之心,上前询问,男人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后退几步,才站住,男人一眼就认出了清雨,他又是激动又是羞赧,激动的是他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羞赧的是他现在穿的破破烂烂,活像一个流浪汉。
“陈小姐,是我!”徐恩诚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许久没有喝水滋润过嗓子,清雨一时既没有听出他的声音,也没有认出他来,愣愣的站在原地打量了他许久。
“我是徐恩诚。”徐恩诚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瘦的脱了形,而且皮肤变得粗糙黝黑,简直和从前风度翩翩的医生判若两人。
“啊!”清雨惊呼一声,她仔细打量着眼前佝偻着背,瘦骨嶙峋的男人,依稀能够从他晶亮的眸子里看出昔日徐医生的风采。
徐恩诚先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坐下来和大家说说他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云枝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她今天晚上值夜班,因此也不知道徐恩诚回来的消息。
徐恩诚之所以在杨家大门外徘徊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云枝,他担心自己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云枝已经和江南旧情复燃,那么自己的出现无异是给他们添堵,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他已经看明白了,只要活着的人幸福就是最大的安慰,他只愿云枝能够幸福。
那天他去追抢走云枝玉佩的小贼,眼看就要追上,不料那小贼突然从衣服里抽出了把短刀,徐恩诚一个收势不及,直直的撞在了对方的刀口上,到底他就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老实医生,在这种事情的反应力上迟钝了些,那小贼也没想到徐恩诚自己往刀刃上撞,竟一时愣住了,他本意就是打算吓唬吓唬他的,此时看到徐恩诚左胸上血流的汹涌,不由害怕起来,松开手一溜烟的跑的无影无踪。
饶是徐恩诚是个医生,伤在自己身上他也觉得害怕,失去了判断能力,他倒在地上,冰冷的大地渐渐吸走了他的体温,他认定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徐恩诚居然在心里默默的把云枝托付给了江南,面对死亡的威胁,他没有了嫉妒和怨恨,他只希望云枝未来的日子能够过的幸福而已,他清楚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云枝并不幸福。
上苍眷顾,他还活着,救了他的人是一个日本医生——冈田秀郎,那时他并不知道冈田秀郎心怀鬼胎,只把他也当做悬壶济世的良医,两人互相交流医术,堪称良师益友,然而等徐恩诚伤好想要告辞时,冈田秀郎才露出了獠牙,他不仅没有放走徐恩诚,反而把他囚禁在一家诊所里,诊所的地下室空间很大,摆放着许多床位,但是只有几个床位是有人的,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每一个都目光呆滞,仿佛被吸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似是的了什么不治之症,冈田秀郎交给徐恩诚的任务就是用这些得了绝症的人来做生物实验。
徐恩诚自然不肯答应,他现在才知道在战乱之中,所有人都带起了伪装的面具,知人知面不知心。冈田秀郎用来诱惑他的是每个医生都向往的,他们想要用真人做实验在医学上取得突破,赢得荣誉,徐恩诚不例外的渴望能够有所成就,但是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的是他的同胞,他拿手术刀的手根本抬不起来。
反抗招来的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每天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角,看着日本医生在眼前给无辜的人做所谓的“手术”,尸体拖出去很多具,血迹沿着地下室的甬道曲折蜿蜒,徐恩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