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明泽。
离上次尘永与浣妍谈话已过去几日,这几日里,浣妍目送着洌溪将一本本的修行书籍搬运到涟绮居,然后在桌上堆成小山,心里感叹果然修行不易。
今天早晨洌溪照例放下一批书后,径直出门,看到浣妍倚着门边欲言又止的样子,依然轻飘飘地说一句:“师父交代,要修习法术,需先参透这些入门书籍。”
然后照例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洌溪,你就不能换一句话说说?”
洌溪回头,探寻地看向浣妍,像在等待浣妍告诉他应当换一句什么话说说。
“你可以说‘要修习法术,师父交代,需先参透这些入门书籍’,恩,或者也可是说‘要修习法术,需先参透这些入门书籍,师父交代’,再或者也可以……”浣妍既幽怨又认真地说着,却被洌溪打断。
“要修习法术,师父交代,需先参透这些入门书籍。”洌溪认真说道。
“……”
“要修习法术,需先参透这些入门书籍,师父交代。”洌溪又认真说道。
“……”
看浣妍不再说话,洌溪转过身,飘飘然走出涟绮居。
“洌溪,漓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浣妍追出去,对着洌溪喊道。
洌溪急行的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只是向於岐山的方向望着,淡淡道:“快了,夜阑花开的时候,他就下山了。”
“那永伯呢?为什么总是留我一人在这里?这些书我都看不懂……为什么不肯教教我……好久没听琴了……”浣妍忽然语带哭声,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起来。
洌溪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浣妍,静静地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形有些颤抖,一贯挂着灿烂笑容的脸上此刻浸满委屈,眼圈微红,琉璃色的眼眸里有些晶莹闪烁。
他看着,心里很是不忍。可是他也无法捉摸师父的心思,先是一反常态地决定教浣妍法术,然后是命自己不断把一些晦涩难懂的修行书籍搬来这里让浣妍研读,却一点也没有加以指导的意思。
那些修行书籍,他闲时也曾翻看过一些,却是连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法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具体的法术招式的介绍,严格说来应该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方能参透。
而浣妍现在一点法术也没有,这些书对于她无疑是天书,对于修行基本毫无助益,师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他到底是何用意?
他想不通,师父也不喜他多问,就只能揣测也许师父实际上并不打算真正教浣妍法术。
其实这么多年来,师父对于浣妍若有若无的防备,他和漓戈都多少有所察觉,但有时候看来师父对浣妍也是极疼爱的,唯一一次重罚恐怕就是禁止浣妍进入於岐山了。
对于这次重罚,他和漓戈也一直心存疑惑,浣妍虽然顽皮些,但是还不至于做出偷酒的事来,而上次桃林里,浣妍再次拿出梦落花也证明了她是无辜的。
他与漓戈能想到这一层,师父那般精明怎会想不到?想来师父的根本用意在于不愿浣妍再进入於岐山。
师父为何对待浣妍的态度如此矛盾?想到这里,洌溪忽然觉得师父也许藏着众多秘密,却是一直深不可测地掩饰着,而浣妍也许已有所察觉,心里到底是难过了吧。
“过几日,漓戈下山,我们会一起教你。”洌溪心底叹息一声,看着浣妍温言道。
浣妍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握着门框,像是握着最后支撑的力量。
洌溪看她如此模样,忽然不知再说些什么好,想要安慰,却有些无力,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浣妍轻声道:“我回去看书了……”然后转身隐入门内。
洌溪怔了怔,看了一会儿空旷的门口,转身离去。
浣妍回到屋内,从枕下拿出一本舞谱,又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修行书籍,有些顿悟,凡事还是比较以后出真知。以前觉得练舞甚是枯燥无趣,可是如今有那些仙法书籍的衬托,倒显得有趣很多。
从窗下挖出一壶梦落花,浣妍揣着舞谱来到桃林,畅快饮下半壶,仔细盖好壶塞,再反复瞄了几眼舞谱,浣妍拍拍衣裙站起身,开始起舞。
初始姿态刚刚摆好,却看见煜珩立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火神煜珩?!”浣妍不禁愣在那里,放下已经举过头顶的双手,重新站好。
“哈哈!妙哉!美人还记得我!”煜珩大笑着朝浣妍走来。
浣妍听这一声“美人”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