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妍恍神间跌坐在石阶上。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松手,程凤迭便不会趁众人不注意从侧门出去,如果她没有出去,便不会被水淹没。浣妍甚至开始想,如果当时她陪着程凤迭一起出来找,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望见阿越一脸不解,便要出了那他看不见的结界来寻她,浣妍拾起程凤迭的衣裙站起身,一步步地向结界内走去,每一步都觉得那样沉重,虽然她与程凤迭交情不深,甚至还因为煜珩和她那晚的幽会对她有些小不满,可是却真的不想看到她死。
在水明泽上的一千六百年,她从未经历过生死,直到在妖界,细柳之死,她初次体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不久之前还在自己身边活生生地言语笑谈的人,转眼间就在自己面前永远消失的感觉是多么的心如刀绞。
当初离开水明泽她未有强烈的离别苦,因为心里隐隐觉得总是还能再见,可是细柳之死却是死别,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妩媚妖娆却痴情千年的女子,正如同此刻她可能再也不能见到那个端庄娴雅,相思成疾的程凤迭。
如今,那样一个昨日还活生生地谈着箜篌并尊称她为高人的女子,只剩了眼前这件紫绡翠纹裙和一只绣鞋,她要如何对阿越说,如何对烟儿说。
想至此,浣妍只觉无论如何已抬不起脚步,抬头望向青峨山顶,一片黑暗,只能零星看见几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欲坠地晃着,什么也照不亮,哪里都是这样冷,这样黑,吞噬着所有的信念和坚强。
正如现在她的脚下原本的白色石阶,此刻却像被泡在墨汁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抬步,她好累,方才费力寻找所积压的疲惫,趁着她悲伤心绪所撬开的阀门,一瞬间涌了上来,头好沉,好想在一级石阶上坐下。
恍惚间,手腕被人抓紧,拽着向上奔跑,抬眼看去,竟是一脸急色的陆离。
浣妍回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水面又开始慢慢上涨,又望向远处,夫诸和商羊好似已挣脱了箜篌曲的捆锁,正试探着往青峨山方向继续前行,不过神色痛苦,像是被什么人操控着被逼忍痛前行。
云端上的煜珩眉头紧锁,狭长的眸子里汹涌起怒色和狠戾,原本轻柔和缓的箜篌曲,在他加快弹拨的手指下变得铿锵激越,并且越来越响彻云端,振聋发聩,好似每一个曲调都化作利剑刺入耳朵,浣妍忍不住用一只手捂向耳朵。
离结界处还有不到十级石阶,浣妍就见陆离紧皱着眉,牙齿紧咬着嘴唇冒出血丝,额角冒出冷汗,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捂着她的耳朵,而因为心急陆离奔出来的阿越刚一出了结界,便也十分痛苦地捂起耳朵,蹲在原地站不起身来。
煜珩用法力奏出的绝杀曲,又怎是一般凡人可以承受的?
浣妍忍痛大声呼喊道:“阿越,快退回两个石阶,回到结界中,我们马上就过去了!”
看见陆离偏头,浣妍急道:“我们快些回到结界,再有不到十级石阶,此刻这个曲子不是凡人能听得了的。”
眼看水面还在继续上涨,两人遂加紧速度继续登石阶,奈何石阶湿滑,加上一片漆黑,几次两人刚踏上却无法踩稳,只能略作试探再继续,不到十级的石阶两人行了半晌也不过等了五级。
一路上浣妍总觉得脑中晕晕沉沉,浑身滚烫,喉咙似正被火烤一般,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只能倚靠着陆离。
终于,离结界还有两级石阶,阿越忍痛出来将陆离一把拉进结界。
浣妍放心地笑了一下,却发现突然没了倚靠,昏昏沉沉就要向后倒下,眼看着阿越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只手悬在空中,只抓住了她头上的一截飘带,而那水面终于要没过来了。
便就这样躺下吧,好想睡一觉,哪怕是被淹没在水里,浣妍刚一闭上眼,就忽觉腰上一紧,还未及反应就被一个大力甩到结界中。
有一瞬间的清醒,浣妍转身紧紧抓住那人的手,随即就又一阵猛力带动,被拖出结界,滑行了几级石阶,浣妍便见陆离半截身子已淹没在水中,接着,水没过了他的肩膀,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双秀目紧紧闭着,牙关紧咬,不住地晃着头,以求能撇开那些尖利的乐声。
“陆离!”浣妍伏在石阶上惊声尖叫,同时双脚被阿越捉住,使得她和陆离不再继续下滑。
“殿下!”阿越也忍不住惊慌出声,出了结界,湿滑的石阶使得他也只能匍匐在地上,一手抓住石阶旁的一株树干,一手尽最大力量抓住浣妍的脚腕。
黑暗中,陆离在一片狠戾的绝杀曲中缓缓睁开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