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浣妍第三次又回到了之前逛过的一处器乐铺子,浣妍才知道这位叫凤倾的小伙子真是一点也没有谦虚。
他果真是个没记性的人。
眼下,他和浣妍在他自己生长了上千年的岐山上迷路了。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她和铮远与凤陌姐弟寒暄过后,一行四人便一同上山了。
因为铮远曾多次到访岐山,与凤陌也是从小相熟,故而一路上显然凤陌与铮远比较有话,比如山脚下哪一处的石头上有当年他们一起刻过的字,比如,路边的哪一棵小树上开得花是铮远夸赞过的,又比如,山腰处的集市上,哪一家铺子是他们一起去逛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凤陌在说话,铮远偶尔附和一句嗯啊之语,也算配合,只是并未再多言语。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会显得说话人十分聒噪,但凤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便是她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但她好听的声音,优雅得体的语调,不时再逗乐一番,加上眨着一双剪水双瞳,眉飞色舞之间,颇有小清新的风格,让人即便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却也会十分享受地听着。
因此,浣妍很自觉地走在凤陌和铮远之后,不插嘴他们之间的叙旧,而与她并行的便是凤陌的那位弟弟凤倾。
但是这个凤倾依旧是个闷葫芦的样子,与她走了半晌,仍是不说话,好似自己想着心事一般,只是头却不似之前那般低着了。
浣妍琢磨着,这个凤倾应该只在有人瞧着自己的时候才会低着头,因为羞涩,也因为痴傻。
此际,不再被人关注着,他也终于抬起头随前面二人走着。
于是,浣妍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之前只瞧得清他生的一副白净的脸,此际才发现这个据说与她同岁的凤倾其实看起来十分儿童,原因在于他的一张娃娃脸。
浣妍想若是凤陌没有说出他的年岁,她必定以为这个凤倾简直要比她小上几百岁的模样。
一路上浣妍瞧着身旁的这张有些呆傻的娃娃脸,心里感慨万千,觉着自己相貌怎么可以长得如此着急。
浣妍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十分艳羡地瞧着那张瓷白的脸,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之前一直在前面走着的凤陌和铮远,已经不见了。
光天化日之下,她把唯一相熟的两个人给跟丢了!
在人流涌动的街市上跟丢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原以为身旁这个在岐山上土生土长的娃——凤倾好歹可以帮她找到去往族长宫殿,结果他连这个街市都搞不清楚是什么地方,倒问起她来:“我们这是在何地?为何如此眼熟?”
真是欲哭无泪!
浣妍无语凝噎状地望着眼前的店铺,就是在这间器乐铺子,生意十分得好,人头攒动的,她眼见着铮远和凤陌进去,才跟进去的时候,就再望不见他们二人了。
本以为大家都在这间铺子里,左不过就这么大的地方,逛着逛着总能碰见,浣妍正好也对铺子里一间柜子里摆放的一排箜篌感兴趣,等细细赏过一遍后,浣妍发现还是没能碰见他们二人,而铺子里的人蜂拥过后,已剩不多,就像一场优惠大酬宾活动刚刚结束了一样。
意识到凤陌和铮远已经离开了铺子,浣妍急急出了铺子,却在铺子门口处被人拉住了衣角。
一张瓷白的娃娃脸凑上眼前,眼神迷惑,将浣妍上上下下细细看了,咗了咗嘴巴,又翻了翻眼珠子,然后一拍脑瓜子,叫道:“哈!这位姑娘,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
浣妍抚额。
换做旁人,看了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姑娘的衣角不放,眼光火辣辣地将那姑娘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然后又脱口说了以上那句话,必定以为这个男子浪荡无忌,巧言搭讪,调戏良家少女。
按照常理来说,浣妍应该抬起另一只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它凌空甩出,并以接触到另一个肉体为目的,以产生五条鲜红指印为最佳效果,以出现一声清晰响亮的“啪”为最佳音效。
但是,浣妍没有。
浣妍抚额过后,将另一只手抬起,十分“慈爱”地捏了捏眼前那张白净的脸,和蔼可亲道:“来,让姐姐再来为你介绍一遍自己,我是姰远天姬,是你姐姐凤陌的客人,我们刚才在山脚下第一次碰面,然后从山脚道山腰这一路,我们都是并肩而行,如此,可明白了?”
眼前的凤倾恍然大悟道:“哈!你是方才一直看箜篌又不买,最后被老板不耐烦地赶出来的那个姑娘!”
什么?!谁说是被赶出来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