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不过是为了这个,对不对?”
云莫失笑,神情怔忡,似陷入回忆,片刻后,神色淡然道:“你可以不用死,随我回魔界即可。”
“随你回魔界?然后用来要挟帝后?”浣妍冷笑道。
云莫别过眼神,冷冷道:“我不屑如此。”
有界崖下黑雾缭绕,浣妍记得有人告诉她,那叫魔障,能剔骨蚀魂,跳入其中,无异于自戕。
那人有一双狭长而魅惑的眼,总是穿着绛红色的袍衫,携着桂香笑吟吟地捉弄她;那人冒险重回噬魂境象,损耗自身修为将濒临死亡的她救出;那人将她从戕蚀之险中救起,抱着她在如水的月色中行走;那人说妖界王宫就是她的家; 那人集市里买了团扇,酸溜溜地非要她掩面;那人与她共赏星河,共游人界王宫……
浣妍没有想到,直到此刻,她竟想起了那只歪狐狸,而直到此刻,她还是未能再见那歪狐狸一面。
恍惚间,回忆起在月老的相思树下,她踮着脚,为寻不着她和歪狐狸的姻缘木牌而焦急,得知将死之人,木牌便会消失,她陷入从所未有的恐慌,她日夜担心,受了刺藜鞭刑的歪狐狸,便是那将死之人,却不知道,原来,真正将死的人是她自己。
原来,一切早已命中注定,她逃不掉这一宿命,正如此刻她心底早已清楚明白的决定。
崖边起了风,似是从崖底吹来,阴冷刺骨,吹得她一身衣衫猎猎作响,回过头,浣妍微笑道:“云莫,你耿耿于怀千年前帝后设计令你错杀爱女,今天我作为帝后的女儿,便以命偿命,还了这笔血债,仙界不再亏欠你什么,也希望你就此收手罢!”
摘下面纱,最后再自由呼吸一次后向前跨出一步,感觉到脚底的虚空,浣妍安心地闭上眼睛,感受到意料之中的急速坠落,身后有人拉扯,却只来得及扯断她的一片裙角。
那人是谁,浣妍已经不想再计较,终于,一切就在这样宿命的安排里结束,只是,漓戈,对不起,妍妍又要让你失望了。
黑雾迅速包裹了全身,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兽,如饥似渴地吮吸着她的血肉,浣妍来不及呼痛,已经麻木,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正被一点点地腐蚀消失,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和释然。
闭上眼睛时,感到一阵熟悉的水汽涌来,携着淡淡桃花香,仔细地将她险些被魔障碾碎的魂魄包裹,她的肉身已经磨蚀殆尽,如今她只等魂魄散灭,就一切都终结了。
可是,这水汽分明却在护着她的魂魄,使她险险逃过了即将到来的魂飞魄散。
“漓戈!!!”浣妍猛地睁眼。
淡蓝色的水汽动了动,将她裹得更紧,熟悉的温润之声传来:“妍妍,有生之年,我会护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漓戈,你没有带着水之心!!!这样你也会魔障杀死的!漓戈,我求求你,快走,不要再管我,快走!!!”浣妍想要大声哭喊,却忽然意识到,她作为魂魄,已无法流泪,就连声音都是这样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才一出口,就融化在魔障里。
无边无际的黑雾涌来,淡蓝色的水汽渐渐被冲散,越来越没有力量重新汇聚在她身旁,浣妍只能撕心裂肺地喊着:“漓戈!不要这样,漓戈!不要死,漓戈,是我的错,没有遵守诺言,可是,你死了,我怎么办,留下我一缕孤魂,我要怎么办?”
淡蓝色水汽像是被蒸干了一般,开始淡得没有颜色,淡得像是也融化在了黑雾里。
最后的零星水汽里,忽然飞出不计其数的桃花瓣,顽强地混在黑雾中飞舞,为她做最后的遮蔽,浣妍知道这是漓戈一直随身带着的锦袋所集的花瓣。
漫天桃花瓣将她竭力包裹着的时候,浣妍知道,那个总是默默爱她护她的人,那个温润如玉,总是淡然如清风的男子,终究永远地离开了。
她来不及再看一眼他的面容,只能凭着回忆,记起那夜人界青峨山槐树林里,背负七弦琴黯然离去的白衣身影;记起千焱洞里,他踏过万千火浪,将她带离痛苦时眼底不同往常的慌乱与心疼;记起落星殿最危急的时刻里,他有如神袛地出现;记起水明泽漫天花雨里,他含笑走来,步态悠然出尘,气质温润如玉。
漓戈做到了自己的誓言,而她却负了承诺,也终于永远失去了他,从此往后,漓水镜的那一头,再没有那声熟悉的清润回应。
桃花瓣渐渐被黑雾摧残殆尽,意识开始有些散乱,浣妍想,这世上,再没有人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再没有人为了她 一个小小的愿望,就那样倾尽全力地付出,再没有人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