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歌走出落星殿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醉意重重,睡得酣畅的辰远,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他的话,断断续续地像是无意,又像是特地说给她听。
她不想去辨别,只知道最后一句,他说妍舞酒醒约莫是一两日后的事情。
真是伤脑筋,如此,她便又要在天庭逗留几日,对此,心里貌似有些抗拒,却不知为何,好像还隐隐有些欢喜。
琢磨不透,又不想一个人坐在大殿里瞧着辰远睡觉,她只好步出殿外,看月光如水,流溢在烟雾缭绕的月宫里,一如五百年前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鼻尖里回荡着丝丝甜香,久久不散,是熟悉至极的桂香,自见了那歪狐狸后,这味道就未曾散去,叫她便不清楚,是这香味黏上了她,还是她释放了压在心底的那处桂香。
遥远处有一个人影,见到她后,静止了身形。
浣歌十分讶异地看着穿戴着一身整齐喜服的铮远缓步向她走来。
他不是该在连月殿里么?
似乎从她的眼神读出了这个疑问,铮远在她面前站定后,微笑道:“方才去凌霄殿敬谢宾客,没有瞧见域主,原来是在此处。”
浣歌干笑两声,为方才对连月殿中的一些不可言说的暧昧猜想感觉尴尬。
“我来看我的妹妹。”浣歌觉得还是回应一句比较好。
“可好些了么?”铮远关切道。
“星宿君说还要一两日。”
“唔,一两日已是最好的情形,平常怕是要五日。”
“呵呵,呵呵。”
“可是凤倾在施法相助?”
“回来时没瞧见凤倾公子,是妖王在施法。”
“哦?”
铮远若有所思地一声疑问,浣歌假装未听见,没有回答。
两人由此陷入不约而同的沉默,并肩站在落星殿屋檐下,望着迷蒙月色,各怀心事。
此夜过半的时候,浣歌提醒身边这个新郎官,是时间归去连月殿,却遭到铮远的一阵沉默无视。
于是,两人一起将这一夜站到了天明,后来浣歌终于拜倒,再顾不得体面,直直在台阶上坐下,敲着酸麻的双腿,心里纳闷这位新郎官不知是在与谁憋劲,倒是苦了她这个冤大头。
天亮得透彻的时候,铮远才告辞,说是当去凌霄殿处理事务,离去前十分友善地邀请她放心在天庭多住几日,以待妍舞苏醒,并且表示随时可在连月殿为她辟一处休憩的寝殿。
浣歌微笑着婉言谢绝了。
有些担心遇见晨起的歪狐狸和辰远,浣歌在铮远走后,略等片刻,便也跟着出了月宫,不论如何,妍舞交给辰远照看,她还是十分放心的。
一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看天庭一片和乐,井然有序,五百年前一片残垣断壁的荒废之景已全然不见,只换上了比之战前更加华丽精致的装饰和宫殿,好像如此,就可抹杀当时真真实实发生的伤痛和死亡。
似乎是无意识间,她已站在凌岫殿前,这是天帝天后的寝殿,同时也住着她的一位故人。
尘永当时告诉她,她的这位名叫灵羽的故人,曾经也与他相识,后来成了天妃,原本就是不喜与人结交的性子,五百年那场大战后,更是不曾迈出凌岫殿一步,一如她当年在紫竹林独居时的状态。
这个意思是说,想要见到灵羽此人,须得亲自前往凌岫殿才能得见。
浣歌站在殿外,仰头看着大殿牌匾许久,直到守卫在门口的天兵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但碍于她是水明泽域主的身份,那天兵倒也十分客气恭敬。
揉了揉仰得发酸的脖子,浣歌对那天兵笑道:“我这脖子酸的厉害,可否容我进去讨个药酒?”
那天兵十分无奈,却又不敢当面拒绝或疾言厉色,站在原地陷入良久的思索和纠结,浣歌在一旁耐心地看着。
这当口,天兵身后的殿门处飘来一个白影,浣歌嘴角的笑意滞了滞,随即安抚那天兵道:“现在我不想进去了。”
那天兵虽有疑惑,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站回原地后方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急急作礼恭敬道:“灵羽天妃。”
浣歌和灵羽在距离凌岫殿不远处的一处回廊里并肩站着,眼前不断重放着灵羽方才见到她那一瞬间的惊异震惊的眼神。
随后她便与气息有些慌乱的灵羽来到了回廊里,两人一起看着回廊外的一个小莲塘发呆。
浣歌觉得总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
“灵羽天妃,我从水明泽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