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歌站在寒潭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几尾目中无人的红鱼,在冒着寒气的水中自在地游来游去,不时瞧见她要抛食的时候,便十分狗腿地凑上前来撒欢儿讨好,待将那鱼食成功含住后又作鸟兽散。
天上忽然开始落雪,浣歌不禁怏怏。
早晨一觉睡到自然醒,浣歌走出殿外,意外发现雪停,她隐约记起那寒潭里的鱼,每逢晴天便要出水吐肉珠。
陆吾一大早去了后山修行,浣歌兜了一圈,也没瞧见小圆小方,便带着好奇心欢快地奔向寒潭。
守了半日光景,巴巴地等那红鱼吐珠,鱼食全部耗尽,却只等来天上落雪,甚幽怨。
头顶被罩上一圈墨绿色,浣歌懒懒揶揄道:“这鱼如此刁钻狡猾,养他的主人也是这般性子么?”
不过一个玩笑,浣歌心里自是清楚陆吾脾性,只是她忽然想听听他如何回答。
身后之人似是低低笑了一声,“这潭里的鱼,平日是小圆在侍养。”
好吧,浣歌表示对这几尾红鱼的行径毫无疑惑了。
又将潭里的鱼看了片刻,浣歌微笑道:“这几日在陆吾仙君处多有打扰,眼下我就此告辞吧!”
回想在昆仑山上的这半月,浣歌觉得快活极了,除了雪山上花草稀少外,这里有如另一个水明泽,宁谧避世,一片雪白天地让心境更添纯净平和。
昆仑山上有许多独有的飞禽走兽,并惧人,反而十分喜欢与人亲近,这半月里,陆吾去修行,她一人无趣时,便会找些鸟雀小兽一起玩儿,而它们似乎被陆吾纵容惯了,许多时候也敢占了他的床榻,兀自蜷缩在他的寝殿里睡大觉,对此,陆吾见怪不怪,只吩咐了小圆小方莫让它们占了她的床即可。
而小圆小方亦会把守好陆吾的房间,十分警惕她的进入,说是要避免发生一些不能言说的事,万不能让他们的仙君失了节操。
瞧着两个小童煞有介事的模样,浣歌常常哭笑不得,而更令她啼笑皆非的是,自那日他们拒绝叫她浣姐姐后,再见她时,便管她叫“歌姐姐”。
浣歌怎么听怎么像“哥姐姐”,实在有些变态,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那叫你歌姑娘?”小圆想了想道。
“……”
“那叫歌歌姐姐?”小方灵光一闪道。
“……”
浣歌明白了,说到底,他们就是不肯在她的名字里用那个“浣”字,于是,最后的最后,三人协商一致,他们管她叫“域主姐姐”。
虽然小圆小方一直与她别扭着,虽然与陆吾之间并不多话,但短短半月间,浣歌还是觉得自己简直爱上这个地方了,这看似终年苦寒,却其实最温暖人心,畅快自在的地方。
只是即便如此,她能安然享受半月已是奢望,一场贪欢过后,她终究要离开,趁着她还不是那么留恋的时候。
这次再遇陆吾,让她想起上一世留在人界的一滴冽泉,既然如今已身在人界,或许她可以赶在返回天庭接妍舞之前将这滴冽泉寻回。
既如此,便事不宜迟,只能开口道别。
而对于她的这一声告辞,陆吾有些意外,眸光闪了闪道:“五日后是晴天,域主便可见红鱼吐珠之景。”
浣歌与陆吾对视,没有回答。
陆吾看了看远处,继续道:“三日后山腰处的雪山豆蔻成熟,域主可享采摘果实之乐。”
浣歌低下头,闷闷道:“陆吾仙君,我要走了。”
次日清晨,浣歌早起,准备启程,刚掀了帘子出门,就见小圆小方两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地站在门外,厚厚棉衣上积着一层细雪,十分悲伤地望着她。
浣歌心里清楚,虽然他们别扭着情绪,但对于她的离去还是十分依依不舍的。
毕竟这么多天里,她帮他们揽了做饭的活儿,又闲的无聊揽了扫地清洁的活儿,最后又不忍拒绝地帮他们揽下了喂鱼看顾飞禽走兽的活儿,连带着不时再帮他们师徒三人将堆积多年的衣衫缝缝补补一番。
浣歌觉得他们实在没有理由舍得她离开。
想要上前安慰一番,说说诸如:“小朋友要勤劳,不要总想着偷懒啦,该做的活儿终归要做的啦”之类的话,却忽然见两兄弟的眼神并未聚焦在她身上。
回身看去,陆吾换上一身外出穿的玄青色锦袍,正从他的房间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浣歌假装没看出这个信息,开口告辞道:“那么,多谢陆吾仙君相送,我这就告辞啦!”
陆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