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肢被陆吾紧紧地箍着,浣歌下巴落在他肩上,眼睁睁地看着高台上那抹红色影子,似是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身,面对着温良河,扬手扯去了红盖头。
那红绸布质地的盖头被烈风吹得远远飘飞开来,一如那新娘如墨长发背后弯绕飞扬,虽只是个背影,却也美得令人惊艳赞叹。
一颗心又有些紧张,浣歌挣扎着想从陆吾的怀里挣脱出来,好飞去瞧瞧这新娘的正脸,奈何陆吾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思。
“快快快,放开我,我要去瞧瞧。”浣歌急道。
“你始终不愿承认你是浣妍么?”陆吾有些黯然道,圈着浣歌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度。
“扑通!”一声,高台上那抹红色的影子一眨眼便落入了河中。
浣歌更是情急:“不是,不是,我是想说,那新娘跳下去了!”
腰上一松,陆吾凝着浣歌,道:“于是,你算作亲口承认了。”
浣歌抚额,表示就这样被套了话。
事已至此,浣歌也不想再弯弯绕绕,与陆吾错开一步距离站着,问道:“你一早认出我是浣妍,所以跟踪我至此来确认么?”
陆吾的眉眼暖暖含笑,回道:“妍儿说对了一半,我是一早认出了你,却不是跟踪你至此,只是凑巧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罢了。”
“这么凑巧?”
“就是这么凑巧。”
浣歌沉吟片刻,“是为了今日这个河神娶亲之事?”
陆吾颔首。
河岸上响起哀嚎之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满城的人在河边送葬祭奠,许多百姓并不急着离开,还巴巴地守在岸边,脸上一边挂着泪,一边还在探头望着河内的动静,只是,半晌,河面平静地像条毯子,不见半分改变。
浣歌不禁感叹围观群众自古都是这么的热情和坚持不懈,但常常会搞不清状况,比如此刻若是河神真的见到了自己的新娘,那么人家必会忙着洞房,又岂会再多此一举地从河里冒个头儿给众人亮个相什么的,那他也实在闲得没节操了。
更何况,此番这河神之说是真是假,还只是那神婆的一面之词,最终结果还是要看这由程凤迭化身的新娘入河后能否一探究竟。
而就在这等待的空当里,陆吾缓缓将这其中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这黎家的发家史追踪到许多年前,也就是开辟黎城的第一代家主,其实是阿越,这让浣歌委实惊悚了片刻。
陆吾的解释是,黎城这地界儿原本是他们当年的京都,后来历经几百年的改朝换代和硝烟战火,早已不复当年风光,亦不被君王选为都城,逐渐成一荒凉之地。
那时候他还处在将神兽元丹与自身元神融合的痛苦过程中,虽然眼睁睁望着自己原本的家园被毁十分痛心,却实在无能为力,时代变迁,沧海桑田,这座城池还能存在已是万幸。
就这样过了近百年,有一日阿越忽然出现在昆仑山上。
百年未见,主仆两人皆是感慨万千,想当年,他被人送来昆仑山修炼,说是昆仑山隐蔽避世,不易被人打扰和察觉,无奈之下只得和以魅之形守卫在他身边的阿越分别。
后来,他听说阿越去了冥界,做了阴使,而他最后也成功飞升成仙,两人终于泾渭分明地成了不同道中人,各自也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见面。
阿越突然拜会他这个曾经的主子,两人皆是欣喜,他却并未做过多停留,只说不愿再逗留冥界,待他为冥王办完大事后,他想在人界有一处归宿。
于是,一番短叙后,阿越辞别他去了人界,聚集了一些战乱里的流民来到他记忆里的京都,开始着手重新建造一座城池,说若将来哪一日,他这个神仙当腻了,也可回来人界。
阿越临走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公子且记得,人界还有你的一座城池。”
黎城建成在人界的四月天,陆吾终是忍耐不住,下了昆仑,前往人界看望阿越。
奈何他到黎城时,黎家家主已另换他人,一个朴实淳厚的凡人。
问及阿越在何处,那人摇头不知,只说先人匆匆离开前曾交代他,后辈世世代代要坚守黎城,总有一日,他会再回来。
那时后院的梨花开得正好,一如当初在芳华殿中的模样。他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和事已经改变,甚至连当年的一座城都已被碾灭在时光里,却有一株梨树这样始终如一地驻守在这片土地上。
而已身为仙人的他,自是看得出来,这梨树非同寻常,一个树灵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