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陛下是暂时按下来了,但纸包不住火,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在阮家身上,这些事迟早会有人闹到朝堂上,届时阮家再想抽身而退,可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
阮老太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想说,这些事哪些大商家没做过?
还想说,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这么宠爱你,只要你肯在陛下跟前求情,陛下怎会不肯压下?陛下连立你为后都能做得出来,群臣都不敢多说一句,这种事情他要是有心,怎会压不下来?就那些勋贵世家,要是深扒下去,哪家真的是完完全全干净的?
可是他哆嗦着,在阮觅清冽冽的眼神之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觉得,这说不定就是阮觅的意思。
这个孙女,完全就是个冷心冷情的白眼狼。
他道:“娘娘,不管怎么样,您都是阮家女,阮家好了,您才能面上有关。”
历代后族,哪个不是鸡犬升天,飞黄腾达?
这个孙女,有这个造化,却太蠢了些......
阮觅“嗯”了声。
她感觉到有些气闷,小腹也隐隐作痛,便不想再跟他们说什么了。
她道,“你们本就没有打算回福州府,攥着阮家商号做什么?捐出阮家商号,陛下会下旨荫封大哥爵位,这些事情也就了了,相信不会再有谁想要逆着陛下的意再把这些事翻出来......这是为了阮家好。”
“这事就这样吧。祖父,父亲,你们回去就把阮家商号总号分号账目,还有家中的银钱都整理整理,交给大哥,再让大哥改日朝会之时全数捐于朝廷......我身体有些不适,你们就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阮觅说完就按了按太阳穴。
雪影看见她是真不舒服,忙上前扶了她,道:“娘娘,要不要传太医?”
阮老太爷和阮大老爷已经被阮觅的话砸晕了,他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雪影扶着她离开,就是想叫住她也不敢了。
他们懵懵懂懂的离开。
用阮家商号来换一个爵位,从社会地位来说,当然是爵位更合算。
钱可以再赚,但爵位却不是想来就能来的,这,可是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事啊!
所以阮老太爷肉痛的同时却也又惊喜又惶惑。
阮礼叙倒是一直都还算得上平静,他对阮家商号没有那么在意,对爵位也没那么在意,反正只要妹妹能过得好,自己越来越有能力护住她,护住老婆孩子就够了。
唯有阮大老爷觉得不对劲。
他出了阮觅的莲上园,被风一吹,就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大周惯例,皇后的娘家本来就是会得一个爵位的,一般都是封赏皇后的父亲,父亲不在,才会封赏兄长。
更不需要拿万贯家财来换。
皇帝要封女儿为后,他早就暗戳戳的想着,他很可能会被封侯,为此那心止不住的往上飞。
可现在,女儿是说有爵位了。
但封的却不是他,而是长子。
而且还要上交阮家的商号和全副家财......用阮家的商号和家财换了长子的爵位。
那他怎么办,幼子怎么办?
阮大老爷越想就越不是滋味,那心就越凉,回去之后戚氏得知此事又是一阵疯狂的鬼哭狼嚎,寻死觅活那又是另话了。
且说回阮觅。
雪影扶着她回了后院看她面色发白就有些心惊,一面命小丫鬟去传太医,一面就问阮觅道:“娘娘,您可是被老太爷和大老爷气着了?阮家之事陛下定会妥当处理,娘娘不必太过为之纠结。”
阮觅摇手,勉强笑道:“无碍的。”
太医很快就来了,还是平日里专门给皇帝看诊的陈老太医。
跟着陈老太医来的还有皇帝。
陈老太医给阮觅把了脉,皱了眉,似乎还有些吃惊。
阮觅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问完看看陈老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一旁沉着脸的皇帝,就道,“说吧,不要说什么敷衍的话,我身边也不是没有会把脉的人。”
皇帝道:“说吧。”
陈老太医这才垂了脑袋有些战战兢兢道:“娘娘不必担心,是,是喜事......娘娘的脉象来往流利,乃是,乃是滑脉之相,只是时日尚浅,脉象不显,是以还需再等些日子才能确诊。”
滑脉,就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