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役应了声,又噼噼啪啪地跑下楼去。
馆吏嗫嚅着看着屋里的两个女人。她们都只穿着中单,他也不敢直视,就门边斜立着,愁容满面。
衣衣不看他,也不作声,只是忽然松懈,疲惫地扶着椅背坐下。杜娘对馆吏道:“烦劳换间寝室让我们休息,这里窗子坏了。”
馆吏面有惊恐地看着那破烂的窗户,连连点头:“小的这就去收拾,马上就好!”转身就跑走。
“为什么不杀他,或弄伤他让他不得逃跑?”杜娘用袖子擦去衣衣脸上粉末,“还是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我并不清楚。”衣衣回答。
“并不清楚?”杜娘叹气,“我不记得你在樱桃阁时候是个会使得一手好剑的孩子。你虽然肤色有变,我并不诧异,也不刻意提及。你如今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不抗拒,我想知道这年余以来,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以为你是去治疗痼疾,当一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女孩儿。可是我见你之后,完全推翻预料。你脸上可有什么笑容么?之所以无所看重,总归是有原因的,你心里有一个目标,惟它而已,它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杜娘……”衣衣闭上眼睛,就倚进她怀中,贴着她胸口,“我好累。我希望那一天我清晨睁开眼,只是一场梦。”
“只要不与官家扯上许多关系,杜娘也还是有办法的。”杜娘摸摸她头发,替她擦去上面的粉尘,“只怕,如今的琴儿已经远远不是杜娘我能帮的了的人了。”
“官家……”衣衣喃喃,“不是官家,比官家还重。我已经没有退路,我也不想后退。因为我是父母唯一的女儿,我是我家最后的人。如果我不做,就再也没有人能做了。如果我不做,我死之后,如何面见祖辈?”
“……我明白了。”杜娘捧起她的脸,看着她仍然紧闭的双眼,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姓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