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跟她要支开弄画有关。
“你瞧我,倒把你饿着了。要是让殿下知道,指不定得怎么骂我。”弄画瞄到芷念面上腾起的红晕,捂嘴笑语。她没往深的地方想,只是以为芷念有小女孩的羞态。
等弄画走出房间,芷念的脸色瞬间变白。她推开尔繁的怀抱,冷冷地问:“哥哥何时对我不诚实起来,有些话对着别人开口。”她只觉得懊恼,敢情尔繁把什么事都跟弄画说了。即使弄画不比其他人,但说到底仅是个外人。
尔繁没想到芷念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他的指责,他不禁反问:“弄画是你的好姐妹,为何说不得?况且人家对你尽心尽力,你难道不心怀感激?”
“在皇宫行走,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轻易相信。包括你,哥哥!”芷念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那底下埋藏得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自保。她强提着口气,必须严厉地教会尔繁。谨慎如她,深陷别人下的陷阱。更别说初入皇宫,事事没有戒备心的尔繁。
尔繁感到彻骨的寒冷,他再找不到从前菡黧可爱的样子。半靠在床上的女孩,一定不是他往昔的妹妹。他往后倒退几步,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不是菡黧,你不是她。”
“对!我不是温菡黧,我是许芷念。所以请沈护卫以后弄明白,皇宫不比烟山。你不要愚蠢到凡事相信别人,你害死自己行,破坏我计划不行。”芷念冷却身上的温度,从牙缝里挤出狠话。只有摧毁一切的希望,才能换来最后的成功。
尔繁凝视陌生的芷念,忽地仰天长笑:“如果我不是为了你,用得着以身犯险。你现今是要把其他人的生死度之身外,只为逝去的亡魂。”
“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如亡魂一样绝望得死去。沈护卫,我想你清楚我话里的意思。皇宫的每天日子,便如行走在刀剑上。你不要以为有谁能在紧要关头救你,除却利益没有人会招惹是非。”芷念说得有些急,胸膛一口气没上来,抑制不住地咳嗽。
尔繁本要走上前,偏停住脚步。芷念的话他懂,然而他的个性不适合宫中的尔虞我诈。其实有谁适合,不过是一步步走到这里。他定定地望眼芷念,匆匆地夺门而去。他帮不上忙罢了,反而处处添乱。身为哥哥,保护不了唯一的妹妹。
房内的芷念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独自笑出声。当初若年对她的句句告诫,她此时全用在尔繁的身上。她慢慢明白若年的苦口婆心,生活得久了面对悲惨的一切亦能释怀。
“芷儿。我给你熬了一点儿清粥,配上点儿小菜倒清口。”弄画没有察觉芷念身上的不同,仍是笑眯眼把东西端到桌上。
芷念轻笑应道:“弄画姐姐做的东西,我好久没吃。”躺在床上时日颇久,芷念的动作不是很灵活。勉强地套上衣服下了床,看起来依旧弱不禁风。
“要不是由于她害你,你怎么会这般虚弱。”韶韫毕竟是皇子妃,弄画不能提及韶韫的名字,只好用她来代替。
芷念坐在椅子上,用勺子搅拌清粥。她瞧弄画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疑惑:“姐姐口中的她是?”她自己尚不清楚中毒缘由,难道皇后她们查出害她的是谁?
“哎。还不是劳什子的皇子妃!”韶韫气呼呼地别过头,她一想到韶韫就有满肚子火气。
芷念惊得手中的勺子掉落桌上,她试探性地问:“你说的是殿下娶的皇子妃?”她绝对不相信韶韫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尽管她们之间存在很多误会。
“除了她还会有谁!你日后嫁到皇子府一定要争口气,你放心风安宫的人通通站在你这边。”弄画说着,面上浮现一分憧憬。
芷念无奈地笑,弄画真是把什么事想得太过美好。只是韶韫,他们就是这样给她定义为恶妇的形象吗?她恍惚地轻问:“弄画姐姐,殿下来过这里?”
“殿下来过,不过现在在房里休息。怎么,你想殿下了?殿下这次为你可是亲自去了趟塞北,娘娘说挺危险。”弄画絮叨不已,只是这份吵闹把芷念的思绪扯得更远。她沉浸于自己的回忆,没有注意弄画。
芷念无意识地搅动碗里的粥,将视线投向窗外。心里的某个影子,仿佛被时光拉得很远。她拼命地忍住心底的湿意,静静等待天下大变。如果允许,她希望可以永远不再相见。相爱深远,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