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怡宫很安静,一种超出常理等待某种东西来临的诡秘。芷念端坐着,头戴韶韫给她的簪子。她的嘴角有丝浅笑,仿佛并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她无视其他人对她的目光,依旧是从容不迫地应对一切。
别的妃嫔使劲揉搓手中的帕子,双目含火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她们耐不住性子,交头接耳地跟旁边的人讨论杂事。韶韫轻咳一声,她们立马收敛正襟危坐。
“母后!”韶韫见是太后来了,忙不迭地上前搀扶过太后。她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言行举止无可挑剔。
太后很是给韶韫面子,挽过她的手走到高坐的椅子上。众人一看太后坐下,纷纷上前行礼。待众人起身,太后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打量下芷念。
芷念迎着太后的逼视,笑吟吟地迈开步子上前:“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她努力控制自己濒临极限的情绪,跪行大礼。
“哦!你就是皇上新晋的芷妃,对吧?”太后也不说破,虚扶了芷念一把。她不经意的看到芷念头上的东西,微一皱眉不由呵斥道:“你不过是一介嫔妃,怎么能带贵妃体制的簪子。贵妃,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芷念稍征,困惑地望向韶韫。只见韶韫面色一白,赶紧解释:“方才臣妾瞧芷妃的头上花样少,觉得年轻人应该艳丽些便随手把自己的簪子给了芷妃。若是不合宫规,娘娘责罚。”
太后的眉眼一松,微笑道:“原来如此,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下次记住,芷妃你头上的簪子,还不快取下来。”
芷念明白过来,不自觉地舒口气。其实太后这样做,似乎是在帮她。她忙不迭地取下簪子,面有愧色:“妾身资质愚笨,差点犯了错。谢太后娘娘的宽容大量,妾身日后一定谨记。”
“恩,哀家累了。你们先下去,芷妃留下。”太后疲惫地挥挥手,却眸生精光望向芷念。芷念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好躬身立着。
人散去,偌大的顺怡宫只留下太后和芷念。太后唤声:“弄画。”
芷念听到“弄画”二字,颇有感触。她顺着声音看去,弄画正在屏风后目光坦诚地凝视她。她几步上前,终是忍不住唤声:“姐姐,你过得可好?”
“芷妃娘娘,奴婢过得很好。”弄画欠欠身,说话的语气再不是三年前的弄画姐姐。她的行礼让芷念有点儿感伤,甚至不知所措起来。
芷念停住脚步,笑语:“不必客气,更不用跟我行大礼。”
“这是宫里的规矩,芷妃娘娘跟我来,娘娘吩咐奴婢带您去一个地方。”弄画冲太后点点头,示意芷念跟她一起。
芷念没有犹豫太久,抬步跟上前。她在背后冷冷地看着弄画的背影,改变的东西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只是现在,她除了努力地去接受命运给她开的玩笑,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春天早晨的风有些刺骨,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紧走几步,出了一点儿汗。风一吹,更加让她觉得天寒地冻。宫里的生活总比外界冷一些,所以人们才会把心思用在取暖上,勾心斗角永不停止。
“朱嬷嬷,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带芷妃娘娘去伊人宫。”弄画走过长廊,对着守在那厢一个摸样老成的嬷嬷说道。听到弄画的要求,朱嬷嬷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迟疑神色自是没能逃过芷念的眼睛,芷念虽不清楚太后的用意,但轻笑道:“嬷嬷若是不方便,我自是不为难嬷嬷。”
“娘娘,这是皇宫的秘辛还是不问缘由为好。但奴婢能带您去见宸妃娘娘!”朱嬷嬷咬牙下定决心,走到前面为芷念带路。
芷念迷糊,宸妃娘娘难道是传言中先皇宠爱的妃子?只是由于宁贵妃的压力,才不得不退出。可如今浩旭当政,怎会留着先皇妃子的名号。皇宫的秘辛!太后竟然要给她看皇宫的秘辛吗?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路由原先的开阔平坦到后面的蜿蜒崎岖,走到偏僻场所,居然有一处巍峨的宫殿群矗立在芷念面前。上书“伊人宫”三个大字,不同于皇家其它寝宫的威仪它更多体现的是清新雅致。似乎还能从上面感受到下笔者寄托的情意,可是帝皇怎么会轻易言爱呢?
“通报宸妃娘娘,芷妃来了。”朱嬷嬷悄声对旁边的宫婢说,眉眼里俱是芷念瞧不懂的神色。
芷念缓缓走进宫殿,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真像是江南水乡的秀丽小筑,不雄伟壮丽却勾勒出另外一种自然格调。似乎真把整个江南的精华凝结,缩小在宫殿群里。
烟波飘渺的渔家溪流,干净整洁的林荫院落,风流雅致的休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