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果真的能选择不爱,就好了。可惜她不能,她每时每刻都不会停止爱。虽然这份爱融入骨血,时常不肯涌动,可她仍记得爱人的感觉。
她的记性差了,很多人很多事通通淡漠了。只是有些人的笑,满满地填充脑海,镌刻着生锈的回忆。她的心突然剧烈地疼痛,纠缠着告诉她某些事。她透过朦胧的视线,恋恋的目光欲要停留在润玉童稚的脸庞。
孩子,若是有来世。娘一定陪你悄悄长大,然后看你寻找到自己的幸福。这一世,原谅娘的自私,先你步而去。
芷念挣扎的时间有些长,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她努力地扯出丝笑,挂在恬静的眉角眼梢,她走了!
“娘,娘!你不要闭上眼睛,你睁开眼,润玉知错了。”年幼无知的润玉从小生活在周围人的照顾下,以为芷念只是因为生气不要她了。
润玉哭得伤心,外面的人推门而进,只见到芷念嘴角上扬的弧度。她们忍住鼻头的酸涩,满脸开笑:“娘是累了,润玉去外面玩吧!”
“那娘会醒来陪我吗?”润玉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哭腔,但她还是倔强地忍住哭,抬起头执着地询问在场的人。
“当然会,因为娘答应过你,她一直在!”韶韫抵住心头的纠缠,笑若明花。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偷来的六年到头来还是要还给上天。
韶韫缓步走到芷念的床边,握着芷念手骨嶙峋的手,将新开的栀子花塞在她的手里。她任由泪流满面,宣泄着从来忍耐的心情:愿你来世繁花似锦,真正能如栀子花。
“我们收拾吧!”静容忍住悲恸,勉强地支撑起局面。事到如今,只好能将后事尽快办了。
“芷念告诉过我,将她的人投入倚翠坞的千年寒潭,化为清水去了便好。”韶韫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飘远,却肯定地说着芷念最后的心愿。
“好!”没有人出言反对,逝者已去,节哀顺变。
消息传到永定的时候,浩旭正在修剪栀子花的手一顿,随后轻语:“不用再去关注那边的消息,告诉那里的人关照好小公主。”
“皇上,娘娘的......”报信的人把话说到一半,见浩旭皱眉,不由停下。
“不必了,她早不是娘娘。既然她要落个干净,别去打扰了。”浩旭的话音飘落到不知何时碎落一地的栀子花里,呜呜咽咽地回旋。
报信的人极快地走了,尔繁才到。他抬眸望着浩旭只说了句话:“她总算是放手了。”
“是解脱!永浩淼会照顾好她,我们就在这里。”浩旭不明白自己的视线为何有点儿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他甚至没去察觉爬满面庞的热泪。
消息传到虎城的时候,芷念的离开过去了三个月。浩淼闻此消息,不管不顾地跑到倚翠坞,听说芷念的尸身皆化在了千年寒潭。他不声不响地回虎城,带上周拂影和苏若怡,远远地在倚翠坞建了简单的屋舍,终日往返在寒潭和屋舍。他要守着芷念过完这生,哪怕阴阳相隔。
千年寒潭的周围种满了栀子花,纯白的颜色,宛若天空坠落的大片雪花。
周拂影和苏若怡并没有去阻止,因为她们开始真正懂得,如何才叫作放手。
时光匆匆,婆娑依旧。那些刻画烂的过往,无不意外地留在心间最重要的角落。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但若放手,只怕说得再多亦学不会。
世人常常穷尽一生,才会慢慢地感悟。有些人就此淡出你的生命,不可挽回。不是不爱,而是上天已经不再允许相爱。
爱并非两个人的故事,倘若爱的自私,势必也会痛苦。三个人一段感情,说实话没有对错。不管谁先爱上谁,那都是在锦上开出的大朵花。
宣康二十八年,宣康帝永浩旭崩,举国哀丧。宣康帝在位期间,兢兢业业。救国难,统周国;兴水木,减徭役。得以民心,上下皆颂。周国不敢犯,按年呈贡品。
后有史官记:宣康帝一生壮阔,唯有憾事并未做到绝情弃爱。
浩淼对着少去的人,坐在寒潭边儿,抿口酒轻蔑道:“菡黧,这多不好。那厮居然比我先去找你,要是你们先相见,莫不是要把我抛在脑后!”
“琥珀姐姐,浩淼叔叔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润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站在琥珀身边,静望寒潭。
“润玉,等你真正老去的时候便会明白,这不是莫名其妙!”琥珀勾起似若有若无的笑意,心头却颤着发抖。
润玉抚摸肚皮的手稍稍僵硬,不由扭头直视迎着太阳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