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黑市汇率,大概是一美元兑换人民币十块钱。我们是一万现大洋,兑换人民币就是60万,那么美元的话就是6万。
也许在几十年后6万美元不算什么,但是在1965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小凤我们三个弄了一辆马车,拉着一车砖直奔山海关。我们带着这边的介绍信和那边的采购单,也算是手续齐全,这一路上走的非常顺利。
到了山海关港之后,我给看门大爷弄了一包大前门,告诉他我们要找关五。看门大爷非常热情,给里面拨通了电话,很快我们就被放进去了。
这一车红砖中间藏的就是那一袋子银元,当然了,现在我们是用箱子装好的,并且都用油纸包好了,一条是一百块,整整一百条。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并且箱子外面封了蜡,这样我们在渡海的时候,银元也就不会受潮受损了。
关五是个矮个子,脸上有一道疤,据说他杀过人,不过杀的是一个地主家的少爷,不仅没有判刑,还被弄了个嫉恶如仇的劳动模范,所以分配到了港务局里面,在港口做了一个调度。
见到关五的时候,他正一边吃着煎饼果子一边看报纸,那张报纸上都是煎饼果子的油,已经半透明。应该是用来包煎饼果子的。
卸车之后,关五说要带我们去下馆子,即便是下馆子也不可能让关五花钱,我抢着去花钱,关五就和我急了,说:“小陈你看不起我是吗?你可着山海关问问我关五是什么人?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别和我争。”
这顿饭是真的没少花钱,虾爬子,大螃蟹,野生扇贝,八爪鱼炖肉,足足花了五十多块。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啊!
吃完之后,我们回去了港口,货轮正在装煤。关五把船长叫来了他的宿舍,介绍了我们认识。
船厂姓田,叫田福春,个子很高,也许是常年跑船,人很黑,脸上还有麻子。
我们按照约定,给了田福春三百块钱,这样很顺利地就把一箱子现大洋弄到了船上,埋到了煤里面。
我们也都换上了水手的衣服,成了船上的一个雇员。这一路上,我们跟着田福春,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和普通水手是一样的。
老黑很怕水,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会掉进水里淹死。我说:“你放心吧老黑,即便是你掉进水里,我们也会救你的。”
小凤这一路一直嘲笑老黑胆子小,其实我知道,这是本能。
我们三个很顺利就到了广州,在卸煤之前,我们把箱子抠了出来,然后下了船,很顺利地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军人开的军车出了广州港,我们给了这个军人两百元人民币,他开车把我们直接带到了深圳湾。
现在的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渔村,不过这里的宣传标语和北方不太一样,北方都是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这些。
这里都是,三年赶英,五年超美这些。还有“建设新中国,解放全世界”。还有“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联修正主义”之类的,总之,这里明显更激进一些。
我们三个生人是绝对不敢在村子里走动的,下了车之后,我们就躲进了一片林子里面,就等着天黑之后下海了。
关五给老黑准备了一个轮胎的内胎,这样老黑就能钻进去渡海了。
这时候逃港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所以海边巡逻的警察和军人还是不少,天黑之后,我们瞅准了空隙刚出去,就被两个手电筒照到了脸上,接着,五六个人从周围包围了过来。
有人喊道:“都别动,举起手来。”
很快,这些人把我们包围在了海边。我们三个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是不是带了枪,最后一看,只有五个人,我们三个互相使了眼色,很轻松将五个人制服之后,捆绑起来扔到了树林里面,然后很果断地下水。
我扛着一箱子银元在水底前行,小凤在海面游,老黑乱扑腾,我们从沙头角游到了香港只用了半个小时,顺利上了岸。
单上刚上岸不久,就被一群警察给围住了,把我们带到了难民营里面。
由于我们身上有大量的银元,这些人对我们很重视。难民营的领导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不会说普通话,只能听懂我们北方话。他说的话我们理解不了,最后他找了个翻译过来。
意思就是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我们在大陆是财主,是资本家,日子不好过,所以带着财产偷渡过来了,希望港英政府能收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