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楚玉霓惊呼出声。

宫人顿住，诧异地打量起了她：“忠远侯夫人怎么会认得老奴？”

楚玉霓看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桂嬷嬷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是说……

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再一次魂归黄泉？

楚玉霓突然无法分辨桂嬷嬷究竟是人是鬼，她只想痛快的哭一场，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委屈和不甘，如今也只能借着这个机会哭一哭罢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走到最后。

她甚至觉得即便是庄晏不认得她了，也是好的。

可这一刻，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桂嬷嬷，无比怀念从前那些可以使性子的时候。

她多想将这些烂摊子扔给旁人，仍旧做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呢。

可她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一切必须由她来终结，是她引狼入室害了所有人。

她说：“桂嬷嬷，我一直在想，阎王爷不肯收我，是不是也是因为父王和兄长至死都怨我恨我？桂嬷嬷，云儿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不，不行啊，桂嬷嬷，你让兄长再等一等，云儿可以报仇。等云儿报了仇，便亲赴黄泉赎罪，可云儿现在不能死啊，云儿还有好些好些事儿没做。”

“云……公、公主？”桂嬷嬷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跪在了楚玉霓的面前，她仔细打量着楚玉霓的神情，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她的手一下。

楚玉霓猛地一个哆嗦。

“公主，老奴可还没有见到殿下呢。”桂嬷嬷眼眶通红，轻轻地叹了口气，“您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啊？”

“我也不清楚，一睁眼就成了这个模样。”楚玉霓吸了吸鼻子，看着她的乳母又一次落下泪来。

桂嬷嬷叹着气，轻轻擦干了她的眼泪：“现下还不是哭的时候，您如今这个壳子怕是不大好用，你几次三番顶撞贵妃娘娘，楚家对你已经起了疑心了。”

“即便是楚玉霓，桂嬷嬷方才也是真心想要救下来吧？”如今这宫里，若说什么地方不会引人前来，大抵也就是这东宫了。

桂嬷嬷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宫里大多都是可怜人，既然楚二姑娘不愿意屈从，老奴自然是想要尽可能的护一时。”

楚玉霓突然问：“桂嬷嬷在宫里还没有撞上过司徒青？”

桂嬷嬷摸了摸自己那半张罗刹一样的脸，轻轻点头：“我这样的老妇在宫里没什么机会伺候近前，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楚玉霓看着她，终于还是问了一句：“当初你不是已经……”

“老奴葬身火海，那是贼人对公主的托词。老奴是生是死，其实根本无人在意。”桂嬷嬷笑了笑，容貌显得越发狰狞了起来，“只是那时候，公主心灰意冷，许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了。”

楚玉霓汗颜。

“公主可曾想过，要如何图谋？”桂嬷嬷问。

“平定天下，行刺司徒青。”楚玉霓说得简单，可其中艰险两人都心知肚明。

桂嬷嬷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你和那个季子正，如今算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