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走

林晚静也不敢后退，站在原地，任由汤汁一点点浸透她的衣角，渗进她的鞋子。汤汁油腻腻的，林晚静难受的紧。谢泠察觉到了林晚静的异样，站了起来，怯生生的看向林晚静，最后怯生生的目光落到了督军身上，“父亲，不要生气。”

督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用了个尽量平和的语气对谢泠和林晚静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先回去吧。”说罢，拂袖而去。

林晚静朝一旁沉默不语的沈夫人鞠了一躬，沈夫人冷哼一声，“我可不敢受大少奶奶这一躬，否则等大少爷回来，又是满城风雨。”

林晚静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一时没了主意，她现在是离开也不好不离开也不好。

周慎起身，向还坐在原地的沈夫人点头致意，而后扶着谢泠离去。路过林晚静身边时，周慎对着她淡淡一笑，低声道，“大嫂不必担忧，回去吧。习惯就好，晚些时候，大哥会回来的。”

林晚静怔怔的看着周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习惯？她是习惯周忱这样？还是他们父子这样？又或者是这一家人都是这样？

明园中一片灯火通明，林晚静开了所有的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周忱回家。她要等周忱回来。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这是她作为周少夫人的义务。

周忱对她很好，他虽然喜怒无常，脾气大，但是没对她说过什么狠话。就算是有几句话说得稍微重了，平静下来后，他都会跟她道歉。

作为周忱的妻子，她要等他回来。没有吃晚饭，林晚静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早春夜又寒，她又冷又饿，只能紧紧环住自己的膝盖，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可是除了寒冷还是寒冷，还有无边的饥饿。

一个人的时候，林晚静总是能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从前是多么开心，和好友们一起叫保守的教导主任“老巫婆”，老巫婆气的浑身肥肉一颤一颤，猪蹄一样的手拧着个兰花指，指着她们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话。

或者偷偷跑出去跟着同学们游行，她挥舞着手中红色的旗帜，与谢泠手牵手，所向无畏。

那时候天永远晴朗着，微风吹过脸颊，吹起她们的头发。她们笑着，追逐、打闹，肆意的笑。

“林晚静。”身后传来男子满是笑意的呼唤，林晚静嫣然回头，对着那人嗔道：“叶秋瞑！”

一个被埋葬在心中许久的称呼重新破土而出，熟悉而陌生，遥远的记忆从光年外的地方飞回，旧事重临心头。然而终究是物是人非，再回忆，不过徒增伤悲。

“林家怎么从一个败落的封建家族中兴成为而今的实业大家的，想必你没有问过你的父亲。”

“如果不是你父亲与那个女人的合作，你们凭什么和尹家平分秋色。”

“林晚静啊林晚静，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

脑海中妇人带着积压多年愤恨的声音回荡，滔天的恨意织成一张密密的大网，将整个林家罩住。她则无助的站在这张大网外面，眼睁睁的看着林家毁灭。

林晚静强忍着泪水，把丫鬟小苏叫进来，“你去问问跟着经常大少爷的那些卫兵，看看大少爷可能去哪儿，咱们去找找。”

“这么晚了，不好吧。”小苏面露难色，“沈夫人，不是告诫过咱们，没事儿晚上不要出去吗？小姐，咱们还是在家里等着吧。”

林晚静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语气也强硬了半分，“没事儿不要出去，我们有事，为什么不能出去。而且，沈氏继室的身份不一定能够坐得稳。”

“此话怎讲？”小苏根本听不懂林晚静的话。

“大少爷的生母陈夫人出身宁系两巨头之一的陈家，宁陈与宁穆两家有通家之谊，陈夫人因为八字缘故，自幼长在穆家，素有穆五小姐之称。况且穆二小姐又嫁给了她大哥，是她的大嫂，沈氏与陈夫人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你觉得陈家和穆家会看着她取代陈夫人的地位。”

“穆家的女人，没有一个好惹。也是，如果好惹，穆家的五位千金凭什么江山频频易主，她们却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林晚静提及穆家，眸中寒意凛然，同她平日里温婉大方的模样判若两人，小苏被这样的林晚静吓得不轻，“小姐…你…”但她没有过多的惊讶，她是林晚静唯一的陪嫁。

“小姐，我们去找大少爷吧。”

小苏服侍好林晚静梳妆，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