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娘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便干脆推了推他,想要将他推出马车去。
姜越之笑眯眯地耍着赖,口中说道:“娇娘睡着的时候,我便是离娇娘这么近的,怎地醒了之后,想要我滚出去?”
沈娇娘知道姜越之为了唤醒自己其实做了相当多的尝试和努力,这份恩情,沈娇娘是记在心里的,可她承受不起姜越之所捧的这份情意。
望着姜越之略显削瘦的脸,沈娇娘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姜越之记忆中的自己是不是真心爱过姜越之,但她清楚此时此刻的她,绝无可能对姜越之动情。
即便有时会生出那么一丝可怜,也仅仅是因为那份情意注定落空罢了。
旁边坐着沈七和曼陀罗,沈娇娘不愿意当着旁人的面去挫姜越之的面子,便敛眸忍受了他在身侧,转而提笔练起了字。
睡了这么久,沈娇娘的手和脚都变得疲软无力了起来,别说是拿剑了,就是提笔,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见沈娇娘练笔,姜越之便收了玩笑,过去给她磨墨。
沈七抱着剑,阖眸靠在车窗边上,始终对车厢里的动静充耳不闻。而曼陀罗虽然性子恶劣,但眼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做错了事,还是真被沈七打服了,竟也没闹腾,一直抿着唇,乖觉地坐在一旁。
出长安时,姜越之走走停停,花了好几十天才到蓟州,这回去却只用了十三日。
沈家的人等在城门口想要见沈娇娘一面,可城门口那些皇宫里领命出来的禁军却是一路迎着沈娇娘的马车,径直将人给迎去了宫里,哪儿都没停。
“李绩这是想做什么?”沈娇娘单手撑着下巴,偏头望着泪眼婆娑的沈清芳和沈清欢,另一只手则是扬起冲她们摆了摆。
姜越之提壶给沈娇娘倒了一杯热茶,敛眸说道:“陛下心思重,昔日爱你,惜你,这段感情总该有个结束才是。”
“若爱我,惜我,又怎会扣着人不让人见我,而是逼你带我回来?”沈娇娘嘲讽一笑。
不管周遭发生什么变化,李绩始终还是那个李绩。
过了一会儿,沈娇娘就看到了皇宫的宫墙,她瘪了瘪嘴,继续说道:“不过也是,我离开了这么久,一回来,打打杀杀之后,直接就昏睡了过去……以他的性子,没有冲去蓟州,只怕是大臣们死谏才留下的。”
李绩的确是想要亲自去蓟州。
几个相爷把头都快磕破了,才将人给说服,不吵着离京。
此时,李绩等在宣政殿的门口,一见到那风尘仆仆的马车,就连身后的大臣和内侍都顾不上了,抬着袍子就冲了过去。
“娇娘!”他脸上带着喜气,没有半点帝王的架子。
即便是这样,沈娇娘下马车时,也只是淡淡一笑,规规矩矩地朝他行礼文安。
猝然被这么行叩拜礼,李绩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张开的手抻在那儿,好半天才尴尬地搓了搓手,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