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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一把年纪,又自诩是皇室,自然不是很情愿给何皇后一介妇人下跪的。
现在对方阻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只仍是面有愧色,狠狠的叹了口气:“陛下已降明旨,太子之位就等于是定下来了,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本王即刻去联络咱们派系的朝臣,赶在太子的册封大典之前拼死力荐,逼着皇上收回旨意;第二,就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反正燕霖的身体底子弱,恐怕寿数难长,皇上也逐渐呈现油尽灯枯之势,咱们熬一熬再等一等,等皇上驾崩,到时候皇后娘娘以国母之尊的身份出面,直接阻止燕霖登基继位,令立新主。”
何皇后抿抿唇,似乎是在权衡沉思,暂时没说话。
魏王停顿片刻,就又忧心忡忡的继续说道:“只不过皇上的性格虽然略显软弱,可是他当政三十余年,根基稳固,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他既然心意已决,我们用第一种方法的话,成算不大;而至于第二种方法……成算虽大,毕竟……也是夜长梦多。”
没有人知道皇帝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驾崩,是会在这三五个月之内,还是还能拖个三五年。
如今大家都已经心浮气躁,尤其魏王——
他是个不容人的急脾气,自然也不想等。
何皇后一直听着他说,因为走在边上的燕廷襄也一直沉默,没有表态,她就侧目看过去问道:“廷襄,你的意思呢?”
燕廷襄本来正在垂眸沉思,闻言才微微提了口气,转头正色的看向了何皇后道:“请娘娘恕侄儿僭越之罪,侄儿想问,娘娘您此刻最坏的打算是怎样的?”
此言一出,何皇后和魏王就齐齐的皱了眉头。
何皇后凝眸看他,神色郑重:“此言何意?”
燕廷襄面上表情肃然,那种郑重,能让人能够明显感知到压力。
他说:“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或者留个底线,自保为重。付出的代价不同,所能期待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侄儿想知道娘娘此刻究竟是有多大的决心要继续在咱们的这条路上走下去!”
篡权夺位之路,凶险非常,能徐徐图之的时候,大家可以温情脉脉的一步步往前走,可如今这个局面——
若是走极端,成算会大,同样,一旦失败,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极端的惨烈!
燕廷襄的话,已经能让魏王二人听见这言语之间鲜血淋漓的惨烈。
魏王微微提了口气,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目光闪烁——
他是想让自己的长孙登上皇位,可是从没想过拿整个魏王府数百人的性命和全部身家去做赌注。
反而是何皇后,短暂的震惊之后,她眼中便浮现出一抹狠厉的神色来,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成王败寇,本宫当日既然决定扶持你,就从没先过要半途而废,这不仅是为你,更是为了本宫的霆儿,何况……本宫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绝对不会看着胡氏所生的贱种们得了这天下去。”
何况她和皇帝之间,今天已经摊牌撕破脸了。
她在这宫里,自十八年前儿子没了之后,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生无可恋了!
魏王心头却是剧烈一颤,他本能的想劝对方三思,嘴唇动了动,好在随后却忍住了。
燕廷襄的视线虽然落在何皇后脸上,却也已然注意到自己祖父的表情并且猜到了他的心思——
祖父是强势,是有野心,但真要论及杀伐决断,他却是享受惯了,远不如何皇后这一介深宫妇人更有决断。
燕廷襄心照不宣,收回目光看他:“那么祖父呢?如果孙儿说想要放手一搏,您会答应吗?”
魏王的嘴唇动了动,这时候就等于是被赶鸭子上架。
他略迟疑了一下方才一抚掌,梗了脖子道:“咱们魏王府和皇后娘娘一体,既然娘娘做了决定,本王自然会带整个魏王府追随,只不过……”
说着,就不免带了几分忧虑,又问燕廷襄:“此事说来简单,具体又能做些什么?本来何家小子掌御林军,在宫中有一定的势力,可就在今天,皇上才下令清除了校尉级别以上他的亲信,我们就算要起事,逼迫皇上就范……宫里只有娘娘一人做内应,恐怕还有欠缺!”
他虽然不清楚何皇后在宫里的具体势力如何,但却隐约的知道对方除了何成明以外,还有效忠于她可供驱策的势力。
但是如果是要逼宫起事,一个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魏王此时是越发后悔自己白天的鲁莽,以至于把何成明给折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