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惊醒,醒来都看到父亲站在床边,伟岸的模样,替她撑起一片天,守着外界一切风雨,但再仔细一看,哪儿有什么父亲。
只是那些半夜睡不着觉的精神病,扮成黑无常说要索她的命。
她从最开始的受尽折磨到后来和他们打成一片,慢慢的都忘了父亲是什么样儿。
那时她姓宋。
去精神病后就不想姓宋了,反正父亲又不要她,她不跟他姓,她跟一个长得非常帅的精神病患姓欧阳,姓什么不是姓呢。
再后来霍元晋收她做徒弟,很多时候在师父身上能看到一些父亲的影子,他教她摄影,给她买相机,告诉她,你喜欢摄影你就往出闯,你只要拿着摄影机总有一天你能见到你的父亲。
“我才不要找他,我要跟我的摄影机不离不弃。”说这话时她才八岁。
她热衷摄影,或许是从耳濡目染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吧,霍元晋夸她很有天赋,她十岁就开始去小镇各种崎岖的地方,十二岁出省,十五岁出了国。
十五岁拍摄的深山珍贵植物至今还在国家植物馆内珍藏。
19岁遇到傅凌骁,21岁成名。
她常年没有休息日,认识很多人却少有知心朋友,除了南黎,凌骁是和她牵扯的最久的人,是一个......
对她来说很特别的存在。
总在打闹、总在唇枪舌战,总是让她恍惚,他们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在陌生人面前她尚且保持着得体与客套礼貌,但第一次见傅凌骁,她就是本来面目,从未想过伪装一下淑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松轻自在也很惬意。
他更是与她聊天内容最多的人,她和南黎认识十几年都没有那么厚的聊天记录。
她太迷恋那种放肆又随意的过去,有时候甚至以为找到了一个灵魂伴侣。
此时,她看着傅凌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两个人咫尺的距离,气息交缠,她越看他感觉越来越陌生。
今天她被抓,是他的第三次选择。
他还是没有选她。
欧阳酒的脑子里跳出小时和南黎的聊天。
‘要是我和别人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南黎:‘当然是你啦,你和谁掉进水里,我都会最先救你’。
欧阳酒当即她就回:‘我也是,我永远都选你’。
这世上让人感觉到安心和安全感的永远都是偏爱,即使他给了别人一颗糖,她也不会生气,因为她知道他口袋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糖都是给她的。
而不是这种......
他有许多糖,她以为是给她的,但最后她只看到了糖渣。
欧阳酒的手从他脖子上一寸寸的滑下来,烧未退,声音无力却又坚决:“我想一个人睡会儿,你走吧。”
欧阳酒甚少对傅凌骁这么客气,若是以往她只会说,‘你怎么还不从我眼前消失,我要睡了,别打扰姑奶奶睡觉。’
他不服,跳上牀,她反击,然后两个人都别想睡。
但现在语气和神态都透着浓浓的距离感。
傅凌骁微起身,给她盖上了被子,“睡吧。”
他的语气也不像从前。
欧阳酒闭上了眼晴,傅凌骁关了灯,站起身,病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她知道他没走,彼此沉默。
门窗墙壁围绕成了屋子,像是一个密闭的不给人喘息的囚笼,无半点光亮,漆黑死寂,只隐约听到点滴落下来的声音,叮、叮......一下又一下。
很久以后,傅凌骁坐上了沙发,衬衫上依旧沾着她的血,他也没换,硬是坐了一夜。
凌晨五点。
天色微微亮,傅凌深起来到了床边,她早就输完了液,夜半护士进来处理过。
坐下来,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脸色还是很白。
傅凌骁的下巴冒出浅浅的胡渣,他嘶哑道:“欧阳酒。”
欧阳酒眉头皱了一下,但并没有睁眼,他知道她醒了。
傅凌骁眸光充血,还未开口脸上的肌肉便紧绷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分手?”
欧阳酒眼皮一紧,浑身僵硬了一下。
傅凌骁修长的手指从她脸上的擦伤慢慢抚过,声音很低,“那就分吧。”
欧阳酒猛地睁开了眼晴,看着他,一怔不怔。
似是......
不敢置信。
他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