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卿本以为陆夫子开玩笑,笑着笑着,见他面上不似作伪,顿时笑不出来了。
“你让我消化消化。”
她单手扶额,整个人都混乱了。
“你现在说施蒲草是辽人,我都愿意信。”可赵光裕是桃花父亲这件事,她很难接受。
陆夫子沉默了。
他想说,施蒲草的确是辽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自己消化吧。”陆夫子转身离去。
药壶扑哧扑哧冒着热气,赵卿卿提起来,将药汁倒进碗里,行动之间,双手不可控制地轻微颤抖。
她想,这个消息,没有一年半载自己是消化不了了。
陆夫子说出的自己以为的真相,赵卿卿难以消化。
周斯羽喝药时,见她魂不守舍,不由挑眉。
“怎么了?”这兔子状态不太对啊。周斯羽从没见过赵卿卿这幅魂不守舍模样。
“无事。”赵卿卿心情很复杂。
赵光裕是先帝的第三个孩子,曾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赵光裕和她年纪相仿,又因为他早年丧母,两人关系一向很好,比有些一母同胞的,关系都要好上几分。
星移斗转十四年,现如今赵光裕那个抱着她腿叫阿姐的小子,成了她的父亲。
老天爷这个玩笑,对赵卿卿而言,开得有些大。
眼看药要灌进鼻子里,周斯羽连忙抢过碗,自己把药喝了。
“我睡不着,给我读书。”
仰仗着自己是伤员,周斯羽躺在病床上发号施令。
赵卿卿想说要不是他拉着她滚下山坡,也不会受这样的伤。可见他这幅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地模样,终究没忍心说这样的话。
随便挑了本话本子,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读书。
这是个狐妖报恩的故事,很短,小半个时辰便读完了。
赵卿卿放下书,去翻看其他书册。
周斯羽突然道:“兔子你会报恩吗?”
这话说得,让赵卿卿差点没能反应过来。这人真把她当妖孽了?
她侧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人妖殊途,人鬼殊途。”
“那你是人是鬼?”
周斯羽耳朵发红,面色仍旧苍白,却隐隐可见面颊有几分薄红浮现出来。
赵卿卿很意外,这人从一开始似乎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发现她不是桃花时第一时间揭穿,却没有将事情说出去。昨日遇到辽人,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恐慌来。
这人真是奇怪啊。
赵卿卿眨眼。
“夫子说相由心生,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读这个吧。”赵卿卿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周斯羽睁开眼,伸手扯了扯她的头发。
“小兔子来头不小啊。”
周斯羽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人,目光似穿过有形的一切,盯着可能存在的,位于深处的灵魂。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无论是赵略临走前的毕恭毕敬,还是陆夫子的过分青睐,都让周斯羽明白,这个小丫头来头不小。
而自称乳名‘蓁蓁’的她,比起桃花来,恐怕更有来历。
周斯羽不信赵卿卿之前的话,他认为或许就连‘蓁蓁’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这兔子,到底什么来历呢?周斯羽的好奇心,被激发。
晋氏进来时,周斯羽正试图将人拉上来。
与母亲对视,他讪讪收回手。
“睡着了。”他说。
晋氏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头,把人抱了起来。
周斯羽连忙道:“娘,夫子让我们搬去书院住。”
“夫子说了,那就去。”晋氏对陆夫子还是很恭敬的。
……
征兵流程走的很快,第二天村长已经准备将人送走了。
蔡铭威换上一身藤甲,腰间绑着劣质军刀,站在村里一起要去的四人中间。他身上那股子书卷气,使得他有些鹤立鸡群。
村勇们正在等着易县的乡兵来接。
陆夫子立在远处,见蔡铭威面对另外四个人的搭讪有些不知所措,摇了摇头对身边人道:“他能活着回来吗?”
“夫子,这时候不应该说这些吧。”
哪怕是施家的一个旁支,施裕也知道,出征在即,说这些话不吉利。
很快,便有一队人将蔡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