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铭威伤势很重,需要卧床多日,就连正常饮食,都需要躺在床上。
晋氏主动揽下了照顾伤员饮食的事情,日常洗漱事由施裕代劳。
陆夫子开始忙碌起来,处理县尉委托的事情。少了对赵卿卿与周斯羽的约束,两人就终日围着晋氏转悠。除了必须的读书与课业外,他们都跟在晋氏后面,如同狗尾巴。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有奶就是娘。两个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跟在晋氏身后,只为了一口美食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晋氏对此很不满,对比陆夫子在时他们的乖巧。晋氏对陆夫子的崇敬,越发多了。
这样过了三日,书院里负责采买的厨子带回来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厨子在饭桌上说了这个消息。
“这两天很多人拖家带口出城。现在布告说没有县衙的证明,谁都不能出城。”
陆夫子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周斯羽和施裕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施裕谨慎道:“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厨子回道:“南门走的多,西门和东门也有。”
唯独没有北门。
再往北,远一些是辽人的边境。
“逃难的。”施裕向来话多,难得言简意赅。餐桌上,所有人表情都不太好。
雄州易县,位于雄州腹地,因地形的缘故,辽人一旦攻陷边境,便可一马平川,长驱直入。西有朔北,东有安同与沧州,雄州在地形上是最没有优势的。
也是辽人进攻,最先选择的地方。
陆夫子皱眉道:“萧叶果然说谎了。”
萧叶是数月前在桃花村旁的狗背山抓到的辽人,同行三人,除了萧叶,其他两个都死在陆夫子的刀刃下。
如今,萧叶还在易县衙门里关押着。
“那群文官还有没有脑子!伤兵退下来这么多,百姓不害怕才奇怪,简直是自乱阵脚!”
陆夫子生气地站起来,饭也不吃了,直接道:“斯羽跟我去一趟衙门。”
周斯羽刚端起碗,只能不情不愿放下。
“是。”
他还是很尊敬陆夫子的,没有反驳什么。
施裕见状,也想跟上,可还有蔡铭威要照顾,无奈只能坐回去老老实实吃饭,然后去给蔡铭威送饭。
赵卿卿小口扒饭,若有所思地思索着。
她没想到易县的百姓会自己逃走。他们出城,真的是为了逃跑吗?
十四年前她在易县时,没有一个百姓愿意退。现在他们会不战而逃吗?
赵卿卿不明白,这十四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百姓对守城的官兵,对雄州的将士失去信心。
陆夫子和周斯羽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两人披星戴月悄然打开门,分别去了各自的住处。
已经是秋分时节,晚上有些冷,周斯羽走进小院,路过已经灭灯的房间,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这是赵卿卿的房间。
房间摆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榻而已。不需要点灯,借着月色便能看出房间的布局。
周斯羽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赵卿卿的脖子。
微凉的手指刚触碰到肌肤,他的手腕便被攥住。
“谁!”赵卿卿半梦半醒间猛地睁眼,直接将人拉倒在床沿上,抬膝抵住对方的喉咙。
周斯羽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张嘴要表明身份,却发现喉管被紧紧压着,连呼吸都艰难,更别提说话了。
周斯羽:“……”
被陆夫子考校时能有这水平,也不会被按着脑袋骂了。
赵卿卿刚睡醒,恍惚了片刻才发现被自己制服的是谁。她连忙抬起膝盖,跳下地点了蜡烛。
坐在椅子上,她给自己倒了半杯冷茶,捧着茶盘腿坐着,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声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软绵绵。
因为刚睡醒,眼角有点发红,这段时间胖了不少,气色都养的不错。
只听她道:“你过来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周斯羽已经站起来,袖管里的手指微微摩挲,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想揉。
软绵绵,暖暖的一定好揉。
他压下自己的念头,咳嗽了声,肃然道:“萧叶跑了。”
“萧叶?”赵卿卿喝了口冷茶,揉着脑袋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说的是被关押的辽人。
“我与陆夫子去审问他,回来到半路上,衙门里的人追上来说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