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仙居,梅隐先生和往日一样晨起练功,忽然从西南角传来一段旋律优美的乐声,不觉间闻声寻来,行至松泉柳林,一位妙龄佳人正在抚琴自娱,然其曲音调风格皆不类中原寻常曲目可谓自成一派,尤其是其曲意境极其大气磅礴,一时间不觉深陷忘我之境,便以笛音相和。
直至曲终,梅隐先生方才发觉自己貌似做了件蠢事,连忙告罪,“梅某闻君雅音,不请自来,然方才一时技痒难耐,如有惊扰,还请阁下见谅!”
那位弹琴的姑娘盯着他看了半晌,始终一言不发,唯有那双眼睛中似乎带着一丝询问和古怪,良久才道,“先生造诣非凡,怎会打扰!想来先生也是乐律高手,小女南疆人,佩服!佩服!”
待其说罢,梅隐先生自觉不便久留,就主动告辞。然而姑娘唤住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冒昧问一句,阁下是不是有儿女或者兄弟?”
隐先生一愣,倒是莞尔闻言,“姑娘可是有与梅某面善的故人?可惜梅某在世上并无血亲后人,家中唯有结义兄弟数名,……”
女子听到他说并无血亲,就已然神情恍惚,“可是真的很像,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无……”她边说边抱琴,脚步踉跄的走远了。
司雨阁,苏天涯正和杨弗悔对弈,几轮下来,苏连番败北,杨弗悔神色黯淡了些,怔了怔,看着心事重重的幼时玩伴,杨姑娘不忍再为难,“天哥哥记得阿芙,阿芙很高兴,可是,天哥哥,既然你明知道这样做会让阿芙为难,你又为何提呢?”
苏天涯,新一代武修天才,昆仑派苏离长老高足,一位英姿勃发的翩翩少年郎。
苏天涯闻言面红耳赤,嗫嚅半晌,“沐氏一族的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敏诗她根本不能全身而退,她跑来找我求救,我身边所识中和沐氏一族有瓜葛的只有你了,要是你去沐氏一族交代,大概对方不好为难你……”
说到最后,大概他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
“天哥哥,即便是如你所言,你的敏诗看见自己师姐受委屈,不由挺身相护,那个段红身后也有沐逍遥为其做辩护。难道你们正道做事都是以亲疏判断标准?诚然,你的敏诗冒犯在沐逍遥的时候,她确实是不知他是沐氏一族族长,那是不是如果冒犯的是无名小卒,那她是不是就成了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她顿了顿道,“为何你们正派将护短这种事说成行侠仗义,小时候,我经常在想,如果我爹他有一个出身正道的家世,是不是也是一代大侠?而我娘也不会惨死?”
苏天涯一脸踌躇,“这个大概应该不能这样类比吧……”
看着苏天涯越来越低的脑袋,杨弗悔神色莫名,“你是不是认为她弱她就应当有理?恃强凌弱固然不对,那我弱我有理就很合理?再者你和她都有师承,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得罪的人,却要将矛头转嫁到我身上?”
杨弗悔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我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她不由得自嘲一声,而后神情庄重的看向对方,“如果,我说如果你一定想要我去解决这件事,那可以,但我有条件,”
她顿了顿,终于认命的闭上眼睛,“天哥哥,我可以替她交代,我们之间的救命之恩到此俩清,你说这样可好?”
苏天涯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答道“嗯”。但他却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位天真烂漫的弗悔妹妹。可是,只要是救的了心爱的女孩,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苏天涯,杨弗悔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天哥哥,你从不晓得自己是我的未婚夫,我可以不怪你,可我娘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伤到心脉的,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你居然让我救杀母仇人的女儿……”
从柳林返回逸仙居的途中,梅隐先生一直在回忆那双眸子,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可是在那呢?不知不觉就走岔道,拐进另一处院落。他抬头一看,上面题有司雨阁三个大字。
正当梅隐先生打算找一个弟子带路,前面传来一阵喧嚣,似乎双方有所分歧和争执,他定睛一瞧,好像记起昨日在前往水云轩的景象,因着心头不愿和魔教过深交集,只好飞身上树,谁知正巧把苏杨这一幕尽收眼底。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同追命闲聊时,他听到过的那段往事,当日半信半疑,现在倒是对上大半,只不过还缺少一些中间细节。眼下这事情,在他梅隐想来,怎么讲好像都是正派自己理亏啊,正邪间的评判标准是否不该单单依据门派和武技功法?
话说多年以前,弗悔母亲是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