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走的这一天,他很低调,很安静。
安静到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花凡尘,包括绵绵和孟长川,谁都不知道。
时韵和他已经买好了机票,俊男美女的两个人,在机场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傅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抚摸着一张照片,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还在看吗?”时韵坐在了他的身旁,轻轻地问道。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婚纱,一张算不上倾国倾城的脸,可是干净,耐看,她有种出尘又清冷的气质,这两股气质在她的身上辗转,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这是陆绵绵。
是傅生很爱很爱的女人。
傅生的眼神惆怅,将照片收好放在了口袋里面,叹气一声,伤感,“再也看不到了。”
“交给时间吧,会好起来的。”时韵纤细的手,搭在了傅生的肩头。
“……”他不动声色看了时韵一眼,强忍着想要拂开她手的冲动,嗯了一声。
会好起来吗?其实他不知道。
他知道,时韵是好女孩,他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
要登机了。
广播员小姐甜美的声音,一遍遍从广播传了过来。
傅生要去德国,要去科隆大教堂附近看看,因为绵绵喜欢那里,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去过。
现在她挺着大肚子,肯定不会去的,人就是这样,有了羁绊和束缚之后,就会行动不便。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无债一身轻,走到哪里都是自由的,可是又会觉得孤独。
所以人没有完美的。
你要爱情和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自由自在的人生。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尊重她的决定。
“小生。”
是幻听吗,不然他怎么会听见绵绵的声音呢。
她根本都不知道他今天走,怎么会来呢,肯定是听错了。
“傅生。”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那么清晰就像是在眼前一样。
傅生的身体僵硬了几秒钟,缓缓地转过身去。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周围的声音也都听不到了,就只能看到那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女人,头发懒散的盘着,气喘吁吁。
傅生攥紧了放在口袋中的照片,静静地站在原地。
“是我给姐打电话的,”时韵在旁说道,笑了笑,“我觉得,这么重要的离别,姐应该知道。”
傅生感激的看了时韵一眼。
谢谢她。
时韵识趣的退到了一边去,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绵绵和傅生。
傅生强忍着眼角的红晕,扬起了唇角,“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你工作很忙。”
“姐弟之间,说什么打扰呢?”绵绵张开胳膊,拥抱了傅生。
傅生沉默了两秒钟,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用力地抱住了绵绵。
伴随着他低头的那一下,一滴眼泪坠落在地上。
像是一朵绽开的水花,很快的就消散不见了。
他用力地收紧了怀抱,无声的哭泣着。
“……”绵绵拍了拍傅生的后背,眼角泛着泪花,“要好好的,还是那句话,住不习惯的话,就回来,你永远都是傅生,我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嗯,好。你也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他想要嘱咐的话其实还有很多。
天冷了记得要多穿衣服,睡觉的时候,不要把手脚伸出来,后半夜会冷,不要喝凉水,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少喝点咖啡,不要熬夜。
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出口,又害怕说得太多,显得太复杂。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傅生了,她的老公现在是孟长川,他没有立场去慰问陆绵绵了,唯有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他最大的诚意,也是最大的祝福。
傅生松开了绵绵,他的眼神很平静,就是微微地有点波动,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好了回去吧。我和时韵,要走了。”
“这个你拿着。”绵绵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三个仿真的洋娃娃。
一个是她,一个是陆洋,一个是他傅生。
三个小娃娃头靠着头,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的靠在了一起。
曾经一个姐姐带着两个弟弟,那样的生活是那么美好,可是姐姐终归要嫁人啊,弟弟也终归是弟弟啊,弟弟的归宿不是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