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感叹了半晌,慨然道:“陛下大仁大信,臣感佩万分,既没别的法子,那就泄洪吧,从我们柳家开始泄。”
秦瑛激动得眼眶发红,跟着抱拳表态:“陛下信义昭四海,末将感动万分,泄洪请从末将家始。”
钱文婷听了伸手阻拦她们俩:“柳相和秦国公虽有此心,但柳相家在河边拢共也就十顷地,十顷地泄不了多少水,不顶用。秦国公你也别激动,你家的地都在城南,离河太远,根本泄不了洪。”
秦瑛听了憨厚一笑,有些焦急地道:“那,那怎么办,谁家的地在河边啊?”
林征搓着手思索道:“柳相家的地,跟我们林家的地一样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在地块的中间,正对着西边的开远门,从这里泄洪,那水根本就控制不住,只怕没等咱们反应过来,大水就冲着开远门去了。”
柳笙如何不知道,要泄洪得挑京城两头或者挑河堤边角,这样把水泄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才能够确保京城安然无恙,可是,那些地块的主人能同意吗?
明帝看了看林征,问道:“如果要泄洪,哪块地最合适?”
林征听了沉声道:“微臣这两日已经去勘察过几次了,从河水走势看,泄在京城西北二十里外是最好的,那边是河的上游,又在西侧,比泄在下游或者泄在东侧要强许多。”
明帝听了迅速地盘算了下,她虽然不懂水利也不懂工程,可也知道京城周边的地势是西高东低,北高南低,若真要泄洪,首选是泄在西北,若是泄在东北,只怕洪水会由北往南顺势而下,那京城依旧会被洪水围困。她目视钱文婷:“那边都是谁家的地?”
钱文婷掰着指头思量:“陈大人家和沈家各有一块地在河西,河东有一半是关家和赵家的地,余下的都是小民的。”
明帝眉头微皱,陈家、沈家,她昨个儿才解了小语的禁足,今个儿柔儿殿里遭了水灾,翌日她再把水往陈沈两家田里一泄,只怕明个儿朝野上下就都知道文卿和慧卿是最好欺负的后宫了,她不想过于宠纵后宫,可也不能做冷酷无情的帝王啊。
明帝沉吟不语,陈语陌见状,抱拳施礼道:“陛下,保住京城最要紧,该泄就泄吧,微臣有俸禄,家中也有积蓄,那块地就是绝产了,微臣也有饭吃,陛下不用替微臣考虑。”
陈语陌这话说完,柳笙、向锦、关鸣鸾几个就全都看向了她,陈语陌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发,问道:“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看着我做甚?”
向锦上前抱了一下陈语陌的肩膀,“语陌,你这一年比以前强势了许多,我都快要不敢认你这个朋友了,今个儿一看,你还是你,骨子里没有变。”
向锦这话说到明帝心坎里了,这一年来陈语陌又是买田,又是提拔同宗姐妹,又是为了差点酿出人命的纨绔族妹跟关鸣鸾起争执,她快要把她当成个奸臣了。
陈语陌秀脸一红,躬身向明帝行礼赔罪道:“陛下,微臣这一年给陛下添堵了,微臣以后一定引以为戒,还请陛下恕微臣骄矜跋扈之罪。”
明帝大度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还是凰朝的好官员,朕的好臣下。”陈语陌既已同意泄洪,那接下来就只剩下沈家了,明帝吩咐御前侍卫统领凌影道:“派人进城去户部找一下沈芙。”
向锦忽然一指男兵们所在的堤岸:“沈大人哪里用找?刚才咱们从官道一上来,微臣就看见沈大人了。”
明帝顺着向锦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见一群身着油衣头戴斗笠看不出男女的人站在那里,她倒是一眼认出了薛恺悦和赵玉泽四个,可是沈芙在哪呢?
钱文婷举起胖胖的手指指给明帝看:“吴欢将军身侧站着的那个就是小芙。”
薛恺悦和赵玉泽几个正乐呵呵地边吃着沈芙送来的桂花糖,边看沈芙尴尴尬尬又满脸幸福地站在吴欢身边献勤,就见一个御前侍卫上前喊沈芙去见圣驾。
沈芙连忙随着御前侍卫离开,边走边回头看吴欢,不妨脚下都是泥泞,沈芙一个趔趄几乎没栽倒在水里,被那御前侍卫扶起来,仍旧扭着头一脸痴笑地看沈芙,那御前侍卫没法子,伸手抓住了沈芙的胳膊,拽着她往前走。薛恺悦几个看得忍俊不禁,赵玉泽待沈芙走远了,就问这吴欢道:“我瞧着这沈小姐人挺好的,阿欢你怎么总是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呢?”
薛恺悦也有同感,这吴欢是当年他招男兵的时候,前三个报名的男儿之一,当初年纪不是很大,可是这么几年东征西讨下来,也早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算起来这沈芙家世容貌也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