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放下,江澄就带着秦梦菲、史燕梦以及两个男医者一起进来了。
秦史二人负责诊脉,江澄帮着董云飞去鞋袜卷裤腿,男医者负责包扎伤口,几个人配合,忙碌得井然有序,薛恺悦反倒闲了下来,一闲就觉得累,他往后瞧了一眼,那个坐榻就在御榻对面,他正想着要不要坐过去,便听安澜和声道:“贵君辛苦了,且去那边榻上坐着吧。”
皇后果然细心,薛恺悦暗暗赞了一声,便往坐榻上走,坦然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安澜握着明帝的手站在御榻边上,见明帝浑身紧张地盯着董云飞的伤脚,连薛恺悦都顾不上理会,心里头甚是担忧,他听薛恺悦几个给他说起过当日董云飞重伤濒死,明帝惊慌失智的事,暗道这回看来陛下是旧症复发了。
好在董云飞只是崴了脚之后又被瓷片划伤了脚踝,虽然暂时行走不便,伤势却并不重,两位太医简单奏禀之后,就起身告退,安澜连忙拦住:“二位卿家给贵君也诊诊脉。”
薛恺悦赶忙摆手:“臣侍身上没伤,无需诊治了。”
他的确没受什么伤,他打完那两个西境女,高敬就让沉烟梨秋两个来找他了,他赶过去一看,见高敬已经和苏泓一起把赌坊老板娘子和另一个敌人绑缚了起来,如果不是董云飞受了点小伤,他们这一回可谓是大获全胜了。
安澜却坚持要太医诊脉,“没伤本宫也不放心,贵君还是让太医诊下脉看。”
他从外面瞧着薛恺悦确实没受伤,但关键是薛恺悦不知是否怀了凤胎,若是那已然存在的胎儿在打斗中受了冲撞,可不是小事。他做不到把明帝的每一个后宫男儿都当成自己的哥哥弟弟般交心相处,也没办法把明帝的每一个子女都视若己出,但他是后宫之主,享受了后宫众人的高度尊敬的同时,也应当在明帝顾不上他们的时候,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皇后在场,太医们自然是听皇后的,一个男医者拿起罗帕罩在薛恺悦的腕子上,秦梦菲就上前来诊脉。
薛恺悦没有再推阻,他方才一坐下来就觉得腰部和小腹都有些酸痛,心里很是疑虑,只是看明帝状态不好,他就不想多事。
此刻秦梦菲开始搭脉,他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生恐秦梦菲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更加刺激到明帝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神经。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秦梦菲切了两下就皱起了眉头:“今个儿上午尚且不确定贵君是否有身,这会子看来贵君怀了凤胎是确切无疑的了。”
“悦儿果然再度有喜了?”明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向秦梦菲,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微臣恭喜陛下,只是贵君这番擒贼劳累,胎儿多少受了些惊吓,微臣需给贵君开两副安胎的药。”秦梦菲笑呵呵地回答,话说得谨慎。
明帝只觉刚刚飞上云霄的心刷地一下子就又坠入了深谷,这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她手指发抖,颤声催促:“速去开方子煎药,朕要看着悦儿服药。”
秦梦菲连声称“是”,带着史燕梦就往外走。
“恭喜陛下,恭喜贵君!”太医们一离开,安澜就率先开口道喜,江澄和董云飞连忙跟着道贺,“臣侍恭喜陛下,恭喜贵君!”
明帝凤眉微蹙:“眼下道喜还早了些,过几日等贵君的胎势稳定了,皇后和澄之云儿再向朕贺喜吧。”她心里担心得要死,哪里还能够面面俱到地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说起来话来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话也不算重,却多少有着教导的意思,安澜三人俱是一凛,面上都有些不自在。薛恺悦见状忙对明帝道:“臣侍觉得还好,打了一架累着了而已,当日果君怀着景辰连战场都上了,景辰一点事都没有,臣侍这才哪到哪啊?”
他一被诊出有孕,就把皇后嘉君景卿全都给得罪了,这未来的日子可不大美妙。
明帝听了,方才反应了过来,暗道自己今个儿情绪不稳,顾此失彼了,她捏捏安澜的玉手,低声安抚道:“朕太过担心了。”
天子当众安抚,安澜的心情好了许多,也知以明帝现在的情形他不能过于计较,当下大度一笑:“陛下去瞧瞧贵君吧。”
明帝闻言就放开了安澜的手,跑到坐榻前一把抱住薛恺悦的肩膀,怀中的充实感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可是担忧却丝毫未减,她缓缓地蹲了下来,像对待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抚上薛恺悦的小腹,细语呢喃:“姚天女神保佑,悦儿这一胎一定要平安无事! 真有什么差池”,果真有万一却又如何呢?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凤眸中便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