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中却也知道这臣下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治理前朝和治理后宫的路数是全然不同的,治理前朝贵在平衡,既要力求公正,奖勤罚懒,又要协调各方势力,兼容并蓄,治理后宫却是牵涉到女嗣储君,绝不能够双峰并峙,甚至诸家并起,她选择谁做储君,就要让谁地位超然,这样群臣才不会各有所主,其他女儿也不会妄生觊觎。
本着这个原则,她这大半年对敏君也好对他也好,都颇为克制,但是再怎么样克制,她也不能以伤他们的心为代价,毕竟政治上的考虑是一回事,她对他们的感情是另一回事。他们都是深爱着她的男儿,她若是只考虑政治,那就未免太冷漠太无情了。
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便是治理得四海升平,也没什么好自豪的。
她难得去一趟瓜园,赵玉泽和园中的种瓜男儿都极为欢喜。赵玉泽亲自洗了手,给她拍秋黄瓜,切麻鸭蛋。迥儿和筝儿几个炒菜的炒菜烧火的烧火熬粥的熬粥,野地里的土灶上,还有几个男儿烤着喷香的野鸡和让人口齿流涎的粉地瓜。
明帝瞧着这样极具农家风味的场景,心里头不由自主地就起了绮念。没等饭菜做好,她就上前去揽着敏君的肩膀低声道:“咱们今个儿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赵玉泽用那贵气无双的美目瞟瞟周边的侍儿,低声问她:“陛下想去哪儿?”
明帝抛出了她前两日就想去的地方:“乐养园。”
天刚到酉初,顾琼就回宫了。
他今个儿上午跟父亲交谈过后,本要直接前往天心楼照看生意,哪知道内侍省的小吏说她们几个从宫里护送他归家省亲,就一定要把他护送回去才行,回宫后他再去天心楼,她们身上就不担干系了。顾琼没法子,只得先从顾府回宫,回宫后按照小吏所说的流程,先去麟趾殿见了安澜,把归家省亲的情形简单向安澜禀报了,再把从家里带来的礼物送给安澜,之后才回琳琅殿用午膳。
他这些天不怎么回来用午膳,长乐见了他,很是欢喜,却因没背会他今儿早上要求的篇目,不敢提要求,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他用膳。毕竟是亲生的心肝宝贝,他便是再想让儿子上进,也受不得儿子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招手喊儿子过来,自己走过去,把儿子抱到餐桌上来,觉出儿子轻了一点,心里头越发地难过。
亲自喂儿子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他放缓了语气询问儿子今个儿学得怎么样,果不其然,长乐收了天真的笑容,话说得比方才更加可怜:“孩儿努力背了,还是背不会。”
摊上一个笨儿子能够怎么办呢?他抱着长乐呆坐了一刻钟,决定出宫去买簪子。
原本他在家里听到父亲说的时候,决心还没有这么大,毕竟按父亲的话说,这簪子也不是一定有用,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死马权当活马医吧。有用没用的,他先用了再说。
走到宫门口,他才发现,这日常出宫的规矩也改了。他平日里出宫,都是乘坐一辆从宫里发出来的由一个长随他出门的宫侍驾车的云锦车子,而后自行前往天心楼,今个儿那宫侍把车子赶出来的时候,车旁还跟着两名牵马的劲装男子,这两名男子一见了他就向着他屈膝行礼:“属下见过怡卿主子。”
他蹙眉:“你们是何人?”
那两名男子中的年纪相对大一点的答话道:“属下们原本是男兵营的男兵,今个儿上午由柳相国挑选了,来宫里做护卫。属下姓李,这位兄弟姓何,以后怡卿主子的安全就由属下两个负责了。”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那波宫侍小吏打发了,这会子又来了两个,看样子还是要长期跟着的,这要是在以前,也没什么,有人负责他的安全,他只有欢喜的,没有生气的,可是他眼下正要去买簪子,这两个跟着,可就买不了簪子了。
只是柳笙的安排是这样的,他若是拒绝他们跟着,那一定会被告到柳笙那里的,怎么办呢?他眼珠儿一转,决定先把人带到天心楼去。
到了天心楼后院,他喊了最得力的手下冰儿过来,吩咐冰儿带着这两名新上任的护卫去楼里逛逛,熟悉下环境,他趁两名护卫不注意,还向着冰儿使了个眼色。冰儿是个极其机灵的,见这情形,立马就热情万分地招呼两名护卫到楼里去挑脂粉衣裳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也没坐从宫里出来的车子,让那驾车的宫侍去库房帮忙,他从后院中挑了一个老年男伙计,让这男伙计驾了辆冰儿几个日常乘坐的青缎小车,载着他直奔那个传说中卖簪子的地方。
那是个很不起眼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