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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泉烦躁地摆摆手,“罢了,你也下去吧。”
他最怕的事果然发生了,明帝把他带回来之后,就放到一边不管了,看这架势,没准这情形要持续上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他的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了下来,初始尚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来,后来想到明帝今晚是不会来的了,他便是哭得再大声,她也听不见,更不会抱着他哄劝安慰,他便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柳儿去了后院,良儿请假回了家,豆儿和迟儿陪着二公主去了庆寿宫,余下的都是做粗活的三等侍儿,平时不得不吩咐不敢进正殿的,整个院子里只有杜儿垂首驻足听着他哭泣。
可是杜儿是个老实的,方才又被他挥退了,这会子也不敢贸然进去。
薛恺悦提着点心盒子走进玲珑殿院门的时候,正看见杜儿惶惶然地站在院子里,正殿里头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
薛恺悦眉头微蹙,也不跟杜儿搭话,加快了脚步往正殿走。
“贵君主子”,杜儿待他迈步上了台阶,方才反应了过来,像看到救星一般小跑着上前伺候。真是个傻乎乎的,薛恺悦眼望着院门吩咐道:“去把院门关上,你想让合宫都听到你家主子的哭声么?”
“哎,哎。”杜儿一溜烟地跑到院门口去关院门,害怕关不牢,还上了个门闩。
这么多个侍儿,只有这一个是个忠心的,薛恺悦感叹了一下,径直推门往殿中走。
冷清泉哭得太伤心了,脑袋都有些昏沉,并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等薛恺悦把点心盒子放到了坐榻右侧的高几上,又掏出块帕子递给他让他擦泪,他才反应过来。
他坐起身来,不接那递上来的帕子,简单地用手背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盯着薛恺悦问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薛恺悦瞧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我同在一个后宫,这么多年,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你见过有看兄弟笑话的吗?”
冷清泉话问出口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无礼了,然而他并不想道歉,他眼下失了协理六宫的权力,还被缴了半年的承恩牌,罚了半年的月银,又哭得如此狼狈,他很难相信对面的男子不会笑话他。
他抬眼往上看,争辩道:“历朝历代的后宫中彼此称兄道弟的人多了去了,可还不是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你让我怎么信你?”
薛恺悦听他这么说,暗道今日亏得是自己来了,这若是换个人,怕是这话都要接不下去。
冷清泉等了一瞬,都没见薛恺悦答话,心里头就有些慌,他同薛恺悦也没什么至亲至厚的交情,薛恺悦肯第一个过来看他,已经很是难得,他一出口就把人给得罪了,以后怕是连一个人都不会来了。
他正想着要说个什么话圆一下,却听薛恺悦问他道:“我当日被皇后罚抄宫规,连带禁足,你可有幸灾乐祸过吗?”
“主子,今个儿中午柳太君又让人把二公主接回去住了。”麟趾殿中,宏儿在奕辰和乐安用过晚膳各自去温习功课的空档,悄声向安澜禀报。
安澜蹙了眉道:“本宫知道了。”
“主子,要让人去跟太君说么?”宏儿觑着他的神色小心询问。
“说什么?柳太君这分明是寂寞久了,想要有孩子陪着热闹些。这两天怡卿回来,长乐和三公主都搬回去了,柳太君觉得不适应了,他就趁机捏了这个软柿子。本宫现在让人去说,不就挑明了太君欺负软柿子么?”安澜按按眉心,心中颇为烦恼。
柳太君毕竟不是明帝的生父,他与他也不算上是正经的翁婿,彼此的相处既有普通翁婿间的礼数,又不能如普通翁婿那般贴心。普通人家的翁婿闹别扭也好互相体谅也好,彼此之间有个岳翁的亲生女儿在,一切都有章法。他和柳太君之间是没有章法的,全凭自己摸索。
柳太君本不负有教导公主皇子之责,肯同着岳太君几个太君卿尽心尽力地教导长乐三人,不过是为了得些天伦亲情,滋慰孤寂的晚年岁月。可是人非圣贤,极易有私心,体会了孙辈绕膝的快乐,就不能再接受孤苦伶仃的日子。没有明帝的旨意,没有他的话,直接把二公主重新接回去住,这的确是柳太君不对。但他现在派人去传话,让柳太君把向辰送还给冷清泉,就会让柳太君失了面子,没准儿柳太君会拒绝继续教导长乐三人。
宏儿立刻跟着转了语气:“主子说得对,这事的确不能跟太君丁是丁卯是卯地理论,可是主子,您要是不管的话,柳太君是不会把二公主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