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后门,一辆乌蓬小车停在门前,丫鬟小厮不停从车里搬出采买回来的物品,我低着头,手里抱着一个食盒,跟在我的贴身丫鬟紫织后面。
“动作麻利点儿,等会儿夫人就起身了,咱们还得赶在夫人之前去庙里把香火供上,可别耽误了夫人祈福的时辰。”
紫织这么一说,便立刻有人献媚地回道:“紫织姐姐,您是夫人的陪嫁,也算是府里的半个主子,怎能让你坐这样的车,不如姐姐稍等一下,小弟去库房为姐姐支个好点的车过来?”
紫织一愣,随即笑道:“你到机灵,我要是等得及自己不会去库房支?你姐姐妹妹地招呼我,莫不是故意耽误我时间?”
我忍不住偷偷一笑,紫织这丫头是随了大姐的脾气,当初我出嫁府里除了一直照养我的妈妈,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紫织是大姐送来的,就怕我出了家门受委屈。
那小厮献殷勤失败,解释了几句,灰不溜秋地把车上最后一个箱子搬下来,紫织捏着帕子随意扫了扫灰,转过来朝我道:“把东西搬上去吧,你就随我坐车里,我还有事和你交代。”
我不敢说话,怕有人认出,只点点头,自己爬上了马车,听着外头紫织指挥着丫鬟们把准备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车里放,直到挤的我快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才算搬完,紫织小心翼翼的钻进来,生怕踩坏了东西。
她坐在我旁边问我:“会不会挤得难受?”
我摇摇头,打开食盒,从里头拿出一本画册,月光下,一只螳螂匍匐在假山上啃食着另一只螳螂,远处的红翘坊门前挂着两排紫色灯笼,戏台上一男一女分别扮的是樊梨花与薛丁山。紫织凑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魏大人能看懂吗?”
我也不确定,内心忐忑,这副画册是我费劲了心思构得,如若魏雨不能体会,那就只能再寻机遇了。
马车行到珍品阁停了下来,紫织掀开帘子对我道:“夫人前天还说缺了个白枝卉彩的摆件,你去看看有什么新品,挑几个入眼的带回去给夫人把玩儿。”
我点点头,捏了捏袖管里的画册下了马车,低着头快步往珍品阁里走去,掌柜的见客便迎了上来:“姑娘是要带些摆件还是玩物?”
我回过头,马车已经走了,随即从腰带里掏出二两碎银:“掌柜行个方便,借后门一用。”
珍品阁的后门巷子口,正对着魏公府的角门,确定左右无人后,我将画册从门缝塞进去,据说魏雨自从新皇登基便从未出入正门,只因门匾上魏公府三字乃如今太上皇赐婚太子与魏婉儿时所提。想来魏婉儿未被追封为后,在魏雨心里终究是个疙瘩。如今的他,哪敢称公?
回到珍品阁,叫掌柜随意介绍了一番,买了个青竹萃雨图案的瓷瓶。出了珍品阁,沿街走了一小段,拐进一条小巷后,朝停在胭脂铺门口的马车走去。
“夫人,您订的摆件奴婢已经取来了。”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手上带着粉晶戒指,丹蔻艳丽“带上来我瞧瞧。”
我端着瓷瓶进入马车,拉拢帘子后我将瓷瓶随意放在一旁,开始陇头发,那姑娘卸了指甲上的丹蔻,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与我对换。
一切妥当后,我将瓷瓶递给她:“这件太过素净了,去换个鲜艳点的来,再去红翘坊问问,近日哪个戏班子驻场,唱得最好的是哪出戏。府里许久没热闹了,要是合适便叫进府里冲冲喜。”
“是。”那姑娘点了点头,端了瓷瓶下去,我掀起帘子道:“去叫她们改日再挑,别误了我上香的时辰。”
车夫答应了一声,立刻跑进胭脂铺里催促道:“姑娘们该走了,夫人说改日再挑,要不然时辰要耽搁了。”
老板喜滋滋地将挑好的东西打包好,由车夫装上车后他拱手弯腰道:“夫人慢走,有需要再来。”
我故意掀开帘子将脸露出去:“你家胭脂做的细腻,颜色又多样,府里的丫头没见过世面,难为你前后招呼,以后有新的成色直接带来府上,也不影响你门店生意。”
离开了胭脂铺,丫头们咋咋呼呼地跟着马车前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也难为她们,府里规矩严厉,递了卖身契的丫鬟没有允许是不得出府的,往日紫织常见她们挤在角门买过往商贩出售的小物件,今日能出府一趟,个个打扮的精致漂亮,街上不少人好奇展望,纷纷议论这是哪个府里的贵人出行,阵仗如此之大。
我心下满意,如此安排,那些盯梢的人应该是不会怀疑了吧。
马车停在山门前,紫织扶了我下来:“贡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