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面前,轻声道:“为他将名字刻上吧。”
我看了眼他,他没有正视我,我便心里清楚了。
接过匕首,我一点一点地在石碑刻上“镇国将军许重华之墓”九个字,那是他应有的荣誉。但是在立碑人那处,我却犹豫了,我该用什么身份,去记录我在这一场闹剧中扮演的角色……
萧歌山见我犹豫,便接过我手中的匕首,果断地道:“你本是应该嫁给他的。”说罢便要持刀刻字。
我立刻拉住了他的手,难堪地道:“不!不可以!我不配……”
要我以他妻子的名分为他刻碑,是万万不行的,既是我错了,便不该再自欺欺人。
我没有嫁给他,也不是完璧之身,甚至我心里,都快分不清了,我究竟爱的是谁……
许重华,还是周辰诀……
这样的我,如何配的上称作他的妻子……
这无疑,是羞辱了重华……
我擦擦眼泪,站起身道:“走吧。”
我朝前走着,萧歌山跟在我身后,出了树林,我忍不住转过身去问他:“你其实早就知道,周辰诀不是真正的许重华,对不对?”虽然我的心里已经一百个肯定了答案,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所以,当年你才不惜朝廷诟病,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扳倒他,对吗?”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逐渐的意识到了,萧歌山并非真的庸碌无为,他有野心,有谋略,很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王位不是那么轻易能坐稳的。
“是。”萧歌山看着我,坦然到了残忍。
我自嘲一笑,也就是说,最后周辰诀被派遣宣化驻守,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阿瑾……”他想要解释,我却突然抬手制止了他:“不要再说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忍住眼泪,叹了口气,朝他僵硬一笑:“人各有志嘛,我能理解的。放着这么一个别国奸细,掌握着大部分兵权在眼皮底下,是我也会不放心的。”
“阿瑾你听我说。”萧歌山拉住我的手臂,有些焦急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想过要利用周辰诀的事牵连夏侯家……”
这个我自然明白,毕竟夏侯氏的覆灭,是在萧歌山废除帝位流放之后,但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赵媛!
却是因为你,才迁怒夏侯一氏。
我压住心中不甘的怒火,虚情假意的一笑:“你不必紧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从未想要灭夏侯氏,可我哪怕再笨一些也好,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像心在油锅里熬似得难受。
时到今日,我才突然顿悟,其实当年的格局变换,全都在萧歌山掌握里。
他知道端平王手握重兵,有夺位之念,而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就是周辰诀,那时候周辰诀因为顾忌我口中的传位诏书,未曾参与拥立萧歌山。
那时萧歌山便知道,就算登基了,也是砧板上的鱼肉,如果不放权,装作昏庸无道,便会任人宰割。
所以一登基就封了端平王的女婿景王为摄协王,大权落在自家女婿手里,将来登基也是名正言顺,端平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后来,大概连他也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吧,他还没来得及解决内奸周辰诀,便被自家人摆了一道。
而我,竟因为偶然听来的一句话,撺掇着周辰诀放弃党争,说到底,我竟是始作俑者之一。多让人难堪啊!
但我也清楚,就算当年我没有说出诏书的事,今日我和周辰诀的结局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他始终不爱我。
一点一丝都没有爱过我,又如何会随我甘居人下?做一个小小的镇国将军,哪有做齐国君主来的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