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数十辆马车规矩的停在两侧,车夫们昏昏欲睡的靠在车架上,等着自家主子出宫。
罗艺涵是第一个出来的,她刚要踏上马车,一个宫女打扮的姑娘从马车旁边的小道上走了出来,突然轻声叫她:“罗掌司安好。”
罗艺涵回身,看这姑娘穿着似是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
那姑娘微微一笑,扶着罗艺涵登上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到了马车里。
“奴婢是昭岚殿的人,奉皇后娘娘的命在此等候罗掌司。”
罗艺涵一听是皇后的人,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浅浅的点点头。
这宫女眼中带着一股机灵劲儿,看出罗艺涵心绪惆怅,便将夏侯瑾教给自己的话,跟罗艺涵说了一遍:“皇后娘娘说,她心里都通透着呢,今日的话罗掌司也别放在心上。娘娘这样做,全是为了将安萍县主留在宫里。”
罗艺涵听后抬起头,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这是何意?”
宫女笑道:“娘娘深知罗掌司为人,常夸罗掌司人品贵重,自然不会因为外头的评说便疑心罗掌司。只是娘娘身为国母,人前不能稍有偏颇,是以才说了那番伤感情的话。将安萍县主留在宫里,也是权宜之计,望罗掌司勿要多心。”
“权宜之计?”罗艺涵这下更加琢磨不透了
宫女解释道:“娘娘说安萍县主嫁的不光彩,自然心里会有计较。如今相爷出使在外,府中只你二人难免生事,你身怀有孕,应当要更加谨慎小心。是以娘娘故意将安萍县主留在了宫里,你也好安心生养。”
闻言,罗艺涵恍然大悟,一时间感动的泪花闪烁,不知如何是好:“我……我原以为……”
宫女安抚着她道:“娘娘自会想法子将安萍县主留在宫内,你只管顾好自己,只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最多也就等你生产完,否则再将安萍县主留在宫里,便是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罗艺涵又愧疚又感激的道:“我何德何能,让娘娘如此为我盘算打量。”
宫女从袖管里掏出一块镀金的牌子递给罗艺涵,上头刻着昭岚凤羽四个大字,大字左右附有“见令如御”“违令者斩”等八个字。
罗艺涵震惊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牌子,无措地道:“这是……”
宫女回答:“这是昭岚殿的传令宫牌,并非正凤皇后令。娘娘让奴婢将此物教给你,来日安萍县主回去,若她过分忘形,罗掌司凭此令即可约束于她。”
罗艺涵叹了口气道:“娘娘对我用心如此,我怎好回报?”
宫女笑道:“罗掌司,保重身体,奴婢回去复命了。”
宫女离开后,马车轻轻缓缓的动了起来,罗艺涵掀开车帘,傍晚的朝霞艳丽绚烂,它覆盖在城墙身后那四四方方的天地间,照耀在金雕玉砌,红墙绿瓦上,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如此景象,若换做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来看,她都会觉得心神向往,心中敬畏又崇拜。
可今日不知为何,她却仿佛看到了那晚霞落幕后,埋藏在深夜里的孤寂和冷漠。
她望向手中的凤羽令,她更加迷茫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看不透这个女子。
原本当初皇上给李光彦赐婚,大抵也是为了平息谣言,没想到安萍县主的婚事没成。而皇后却顺势成全了自己的夙愿,这是否是故意卖个人情给自己,罗艺涵不知道。
在皇后赐婚当日,她拉着自己在内殿不明就里的说了好一番话,直到如今,她只是知道皇后从未爱慕过李光彦,却仍是不明白皇后那番话其中有何深意。
一如现在,虽说自从她嫁给李光彦后,逐渐意识到李光彦对自己有真感情,也看见了李光彦将夏侯瑾的画像彻底封存起来,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李光彦便让自己入宫给夏侯瑾传话,让她小心注意。
李光彦出使离京之后,皇后就再也没传召过自己,如今却又因为安萍县主的事情,偷偷帮助自己,为自己筹谋打算。
这其中种种,让罗艺涵觉得很迷茫,他们两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这段关系的?
是朋友?是下属?是亲人?还是共赢?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相互的过往或秘密,而自己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中多出来的那个交汇点,显得突兀,却又合理。
罗艺涵叹了口气,将凤羽令收入袖管之中。
她心中,忽然腾升出一个想法,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皇宫就是个金玉雕琢的四四方方的鱼池,外头看来风景绮丽,里头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