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宪统那里得知卢广平娶他外甥女一事的时候,桂卿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件市井小人的风流艳事来看待,而现在听凤贤讲了这么多这出戏剧背后的故事,他才深切地体会到自己对卢广平这厮的愤恨和不屑有多深。他完全不能容忍这种腌臜烂事和这种无耻之徒,所以他也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以免脏了自己还算纯洁的耳朵。他觉得一个人偶尔私德不好,充其量只是毁了一时一事,害人也害不长,但若总是这样下去,那就变得不可饶恕了,那就是往十恶不赦的方向堕落和沉沦下去了。
他以为这个狗血故事几乎都能编入当代《三言二拍》里面去了。可是,他越是觉得这厮像只乱飞的没头苍蝇一样恶心人,卢广平的 “光辉”形象就越是在他跟前不断地晃悠:此物接近一米八的个头,长得是溜肩薄胸,头发偏长,鹰钩鼻子老妈妈嘴,獐头鼠目,神情猥琐,遇到陌生人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种伸伸缩缩、不慷不慨的样子,就像一块发了霉的烂煎饼、长了毛的破馒头、生了青苔的死树疙瘩。此物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那双硕大的招风耳了,像两片被劣质激素使劲催肥的黑木耳一样膨胀和鼓囊着,使人不禁怀疑他的前生是猪悟能了。当然,此物的形体又同时不断地提醒大家注意,他更有可能是变异的猿猴所托生的,因为该形体时而卑贱地萎缩和收拢,时而傲慢地振作和发长,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谁也摸不透它是怎么发展变化的。
可恶就是可恶,天生的,这个已然是没法改变了。
他陡然间觉得人生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主观意志改变不了的,无论身体长什么样,智商和情商有多高,人品和德行有多好,家庭情况怎么样等等,都不是个体通过一番努力就能轻易改变的,人生所拥有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自己的,都是上天所赋予的,也都是不得不接受的。
“嗯,改口味?”凤贤不由得问道,显示出不解的样子,“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被提起来的吗?我觉得一般人都会对这个事感兴趣的。”
“呦吼,还真让你说到点子上了呢!”桂卿佩服地承认道,和对方真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想想也是啊,他费尽心机地玩了这么一出天下少有的闹剧,那岂不是把他老岳家给彻底得罪倒了吗?那他又是怎么混上那个好多人都羡慕的好位置的呢?”
“至于他到底是凭什么关系混上去的,”凤贤坦言道,世间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真是出古了,“目前老夫还没侦查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不是靠他前任岳父的关系上位的,而是走的另外一个比较邪门的路子,说起来也甚荒唐。”
“难道他又攀上新的高枝了?”桂卿道,很是兴奋。
“唉,万变不离其宗嘛,”凤贤非常老道地说道,“大概就是那么回事罢了,不然就不好解释下面这个故事了。”
“噢,下面还有插曲?”桂卿道,又来了兴致。
“并不是什么插曲,”凤贤兴致勃勃地说道,又开始大讲特讲了,“而是精彩纷呈的正剧,说来也是非常的好笑。”
“有一回,咱县里的一把手孙三好到鹿苑中学视察,”他继续微笑着讲道,说出来的话犹如一阵阵萧瑟的秋风,“视察完接着就在学校的大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全县××工作会议。那个孙正按着秘书写好的稿子讲着讲着话呢,突然就来了这么几句,‘现在有些老师,当然我是指个别的老师,不是所有的老师,啊,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满脑子整天想的不是职称就是官位,根本就没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一线教学上去,表面上看还整天在那里忙得不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我看都是瞎忙或者是假装在忙,这是非常典型的伪装得更好的□□,也是危害更大的更隐蔽的□□。啊,你再看看人家卢广平老师,我哪回来视察,哪回来调研,哪回都看见人家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在那里埋头写教案、批作业。人家从来不干那些虚头巴脑、华而不实的事,人家就在那里一心一意、默默无闻、专心致志地搞好教学事业,可谓是耐得住寂寞,受得住清贫,稳得了心神。像卢老师这样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好老师,如果我们不去大力地选拔和使用,那么,我们到底要用什么样的人呢?难道我们要让那些整天就知道投机取巧、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和弄虚作假的人来驾驭,来指挥我们的百年大计吗?其实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不说恐怕大家都明白吧?我还是那句话,绝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更不能让投机钻营者得意。现在,就有那么一种很不好的风气,就是有的人平时总是任劳任怨、恪尽职守、勤奋努力,但由于他们从不和单位讲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