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都太了解他了。即便是因为累积的怒火彻底爆发，最终在他看清自己无可奈何的现实下，他终究是会回到那个默然接受这一切的懦弱君主。

他不会具有反抗的勇气，反抗在他的大脑中根本就不存在。

他重新转过身，轻轻地吐了口气，似乎感觉好多了。这时，他决定伸手去将裹在女孩身上白布彻底掀开，甩了出去，让它在空中飘落。而在白布掀起之后，笼罩在女孩身上的咒印也随之消失，她醒了过来。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漂亮的雪花状，如冰晶般明亮。但在下一瞬间，她看到了百宝，那双冰晶般的眼睛迅速变得晦暗。她快速地从方台上爬起，跌跌撞撞倒到地上，然后不停地用脚推着地面，惊慌失措地往后靠，直到顶到了身后的青铜王座，退无可退。

百宝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而他知道她在恐惧什么。她的族人都被毁灭了，而罪魁祸首就是被称为天魔的他们。

百宝不知道帝恶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自己面前，是想要向他炫耀么？还是……是一种嘲弄？

百宝定下心神，慢慢地靠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更剧烈地颤抖着，面容也随之变得苍白。

“我叫真墟。”百宝决定先自我介绍。

但不曾想这话一出，女孩原本怯懦、恐惧的眼神再度改变，竟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那苍白的面容扭曲，两颗獠牙从嘴角刺出，浑身散发出喋血的气息。

突然爆发出力量的女孩朝他扑了过去，仿佛一只凶恶的豹子。百宝并未过多防备，也许是因为可怜她，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也任由她将自己扑倒，只是在她张开口想要咬他的时候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格挡，正好让她咬住手臂。

獠牙深深地陷入手臂的骨肉里，鲜血慢慢地往下渗落，滴落到百宝的脸上。百宝近距离地看着女孩咬住手臂的凶恶表情，那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里在不经意间染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她在难过。

百宝的心忽地触动了。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从他身上弹起，被固定在空中，数道电流从她身上通过，令其发出痛苦的哀嚎。

是魔将出手了，他当然不能容忍自己的主子受到伤害。

“不要！女兮！”百宝赶紧吼道。

被叫做“女兮”的魔将随之停手，任由女孩从空中跌落，落在百宝身前。不过由于电流的作用，她重新昏睡了过去。

“绝君，我以为她会伤害你。”魔将低头抱歉。他叫做女兮，但并不是女生，只是性格太过温柔而得此称呼。

“你出去吧。”百宝说道。

“是。”感到抱歉的女兮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人在这偌大而冰冷的宫殿内。

这时候百宝发现了女孩如白雪般的衣裳下扎着雪花纹，这些并不明显的纹路汇聚成一个“雪”字。

“这是你的名字吧，雪。”百宝轻声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沧海桑田，却依然一直印在百宝的脑海中。就像是烙印在他骨头上的深深痕迹，总是在忍不住发疼。

无数的故事和那些故事里的人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即便穿越了模糊的岁月，他依然能记得清晰。

只是，当年的那些人和事，那些他爱的和爱他的人，都变成了故人。

这时，一滴泪在不经意间从百宝的眼角轻轻滑落。正好被刚好来到此处的旁人看到。

“圣人也会动情么？”

百宝浑身一震，不曾想有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进入了房间。

百宝回过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此前在王府门前见过的少年，那个被叫做真卿的家伙。

真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令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还算镇定，并没因此而过分慌乱。他现在的样子其实并没改变，还是江无方的模样，凭他的法术，真卿应该识破不了。

百宝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简单地说道：“我有治疗之法，你先出去。”

他决定再度仰仗自己“江无方”的身份，想要将真卿支出房间。之前几次面对下人的时候，他都用这个身份把人唬住了。

但这次的真卿不一样，他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却是沐王府名符其实的管家，并非一般人能比。

百宝心里自然没谱，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在真卿面前说太多的话。

不说他对阳生圣人有多了解，也许只是单纯的狗屎运，这句话恰恰是江无方的风格。

真卿眉头挑了挑，似乎对百宝的话感到意外。江无方是阳生人，阳生修道一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