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正是此刻新兵营要去的地方,而屠州再往东北,大概走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如今正和西戎打的火热的羊集等郡了,听说是已丢了几座城池,也不知唐二他们能不能安全抵达屠州,而他们又能不能在与西戎人的交锋中安然无恙……
而朔方和羊集的西北便是黑河,过了黑河就是漠西,也便是她那个仇人赵玄的领兵之地,听说也正是因他死守在漠西,才没有令屠州腹背受敌。
如今再想到赵玄,苏浅已经没了初时那种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憎恶,反而被周围人影响着,隐隐对他有了几分除却仇恨之外的肯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一般,身为公侯贵胄却一直拼杀在一线的,并能牢牢守住了国门。
但肯定归肯定,杀亲之仇是要另算的,苏浅分得很清楚,反正现在她也没有报仇的能力,所有的事情都要徐徐图之,那便暂时没必要庸人自扰了。
只是离着城门越近,苏浅的心便越沉。从没哪个时刻如此时一般,让她觉得自己竟离战争如此之近。
如今的朔方虽还没到草木皆兵的程度,但也已经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除了南城门每日限时,只开放早上的两个时辰之外,其余的三个城门皆紧紧关闭,派了重兵把守着。
而如今只是初见,便让已见识过北进一路惨状的苏浅侧面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和惨烈。
南城门下,众多的难民围聚着,哀泣着,却碍于兵士的刀剑勉强排了长长的队列等待进城。
而城门上赫然挂着一排血迹未干的人头,看告示却并非细作,而是些不服管教,闹事冲击城门的难民。
就在城门不远处,是一排临时搭建的草窝棚,最边沿的两个,门外挂着两条窄细麻布条,里面竟是还未及收拾的尸首,如今正有人将他们一个个丢上牛车拖走。
问过王进才知道,那一片全是交不起入城费用,又无法付出劳力换取报酬的老弱病残。
他们一个个面容麻木的东一坨西一坨靠在城墙或是窝棚的边上,就是小孩子都只是一脸麻木的望向城门,让人看了只觉得心悸难忍。
苏浅再一次被这个时代的命贱如草而震撼,看着被随意丢上牛车的一摞尸体,还有那一群绝望等死的人们,她只觉喉咙有些干痒,脑子一片昏沉。
突然,被王进扯了下袖子,苏浅忙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跟上了他站在了队列里。
眼前的人群仿佛一眼望不到边际,就像是苏浅此刻遥遥无际的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来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真。
……
而此刻的京都也是一片银白,就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大旱,老天这场雪下了足足五日才停。
城中有因暴雪压垮了屋子砸坏了人的,也有因低温冻伤冻死的,更多的是大灾之后因粮价暴涨而彷徨无措的人们,竟让这一国之都笼上了一片愁云惨雾。
沈珏披着一件旧狐裘,正在桌案上翻阅着成山的奏折。不时以帕掩口低低咳上几声。
如今太后归朝,也只不过让那个醉心常生的灵帝勉强在皇宫待了三日,在沈珏等大臣的奏请之下,好歹下了个罪己诏,便急急忙忙又回了骊宫,美其名曰闭关祈福,实则还不是为了躲那老太婆的唠叨。
沈珏是打心里瞧不上这一家子,贪婪愚蠢,自以为是。若不是运气好……
他暗忖那老太婆自不量力,趁着如今三皇子领军在外,便四处联络,想让那个废物太子出来监国,沈珏只是想笑。
如今朝局早在他多年经营之下牢牢把持,就太后那点小动作,他只当是在看猴子耍戏。
既然那老家伙要蹦跶,他便索性趁着风寒告病了。
他如今大权独揽,早就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凭着那个老家伙的一点资本,他根本就没瞧在眼里,如今这批阅奏章也不过是从紫宸殿转到了沈家书房,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哼!
越老越糊涂的老女人,竟还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珏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想到手下的回报,怕是都等不到自己出手,忠靖王那些狗腿便会将那老家伙弄服帖了。
门外适时响起一声低而恭敬的禀报声:“相爷,曹先生来了。”
沈珏的手一顿,一滴墨落在奏章上,留下一个难看的污点。
他闭了闭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搁了手中笔:“请。”
曹宏一副儒生打扮,面色微黄,看着似是有些气弱,身上满是风尘,竟是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