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要想不被她爹当个物件送出去联姻,就必须让自己有说话的权利。这才是她费劲心思离开王府,非要跟着赵玄来到漠西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这个骆百药了。
当她得知这个骆百药就是北医骆家唯一的传人时,她感觉自己的运气来了。
元明珍从小在姐妹们的算计中长大,很早就为了邀宠学了很多的医药知识,她这些年唯一能让元垚看中的一点,就是元明珍识得些药草,煲的一手好药膳。
所以,她坚信凭着自己对这些医药的知识掌握,还有王府嫡女的身份,加上不怕艰苦,不嫌脏不怕累的吃苦精神,一定能打动骆百药,让她收自己做个关门弟子的。
只是,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比残酷。
千金大小姐第一次见到断胳膊断腿,肠子流出肚子的伤兵便大吐特吐,再也无法继续凹那个坚强勇敢,努力上进的人设。
之后她也学聪明了,每次去伤兵营必然先让随从和丫鬟挑选一些不辣眼睛的放到专门的帐篷里,便也便这样有选择性的替他们看看伤。
就这样,算来元明珍到漠西也有一年有余,却并未得到骆百药哪怕一丝的青眼。
不管她如何讨好骆百药,这个老头就像是块永远也捂不热的石头。
明明看起来和煦如春风,也没半点脾气,却犟的像头牛。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这骆百药始终无动于衷,让元明珍一度十分挫败。
加上对赵玄的接近也是毫无进展,让元明珍在漠西被打击得心灰意冷,无数次起过想要放弃的念头。
她的脾气越来越大,动辄虐待下人,和这些也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今天她终于是看到了希望。
骆百药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总不会是他自己要看吧。
他自己看完全不必将那么早的医案也拿出来,这些都是一个医者的毕生心血,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要想看哪一时期的脉案,直接找那个时期的就行,完全没必要这么细心的整理。
如此珍而重之,除了是给他看中的晚辈所做,根本不做他想。
元明珍很清楚骆百药身边再也没有一个比她更亲近骆百药的人了。他那两个药童虽然也通些医理,可比起她来,还真没什么看头。
正当她做着美梦,等着骆百药的召唤时,却听丫鬟说,有亲兵将那个装了医案的箱子抬走了。
元明珍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搅碎了,就像是自己喜爱的东西,突然就被人抢走了,那种愤怒和不甘,甚至连骆百药她都恨上了。
一旦打听到那箱子东西被送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校帐子,她怒不可遏便来了此处,就是要看看这个抢了她东西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却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会是这样。
她又被人羞辱了一次。这一次的人甚至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还有比这更让人羞愤的吗?
她被个贱人耍了?
秦浅!骆百药!你们都不得好死!
元明珍是咬着牙黑着脸走的,连她一贯装出来的楚楚动人纤腰柔婉的形象都顾不得了。
苏浅可没管那个什么小姐的事情,她气哼哼将自己的衣服都洗干净了,这才踏着月色回账。
回账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箱子打开了,开始翻看那些记载着一位名医一生轨迹的点滴记忆。
直到敲过了三更,苏浅才从那浩如烟海的脉案中抬起了头。
这一夜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大有收获。
骆百药不但是个名医,还是个踏踏实实做事的好医者。
这些脉案之中并不是只有疑难杂症,而是从简开始,循序渐进,其中也不乏一些地方志中有名的误判,误诊也多有记载。
对于苏浅这样的初学者来说,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珍贵教材。
这一刻,苏浅的胸中满含着感激。
她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如此良师,能有此等造化。
杨秀虽未曾正式收她入门墙,却也悉心教授了她保命的手段和本事。
如今更是有幸拜了这样一个爱护她关心她的好师傅。
有一瞬间,苏浅觉得自己从前所受的那些苦难都值得了。
哪怕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拥有,她都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全都是值得的了。
而此刻的赵玄却正被一件棘手之事困扰。
倒不是苏浅的事情。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