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苏浅也是有些佩服这位贵公子的毅力。
这第一阶段的治疗说起来简单,就是用毒药刺激病人的食欲,让他有了吃东西的欲望,可正经实行起来,却是需要病人相当大的毅力来完成的。
想吃和能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元明盛的胃已经坏了,被毒液腐蚀几乎丧失了消化功能,即便慢慢养护也需要时间。
这个阶段,虽然可以通过药物刺激病人达到想吃的目的,但他坏掉的胃是抗拒的。但东西却又必须要吃进去,这样一来,就只能少食多餐,还要一边吃一边吐,吐了之后还得再吃,即便是这样,也得逼着自己接受,并一直挺过这最难熬的最初阶段。
如今看来,这办法是有用的,而病人的配合也是积极主动的,元明盛现在已经可以主动进食,而且吐的次数也大大降低了。
元明珠是最开心的,自从她大哥突然离世,她就特别害怕亲人再次离开,元明盛小时候身体是很好的,后来身子日渐虚弱,她虽知道这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可也无能为力,她父王倒是请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都来看过,可不知是那些人真的能力不足,还是他们碍于什么人的淫威不敢真心治病,总之哥哥的病被他们越治越差,眼瞅着就要步大哥的后尘,这让她觉得活在王府真的好没意思,若不是还念着母亲和小弟,她早就离开王府,闯荡江湖去了。
可现在好了,遇上了对的人,她觉得这人就是她的大恩人,可以说,元明珠现在对苏浅真是一百万个感激,几乎当成了是她的再世父母一样。
“秦校尉,您放心,您救了我哥就是我元明珠的大恩人,以后但凡您有差遣,元明珠定然万死不辞。”
苏浅勾起抹笑来:“什么恩人,救死扶伤本是医者该做的事情。倒是你们兄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苏浅倒不想多嘴来着,可想到西凉王与赵玄的对立局面,横在这两人面前的便是跨不过的一道鸿沟,真到那时候,可不是他们想逃避就能避得过去的。
元明珠没心没肺,随心惯了,倒是元明盛看起来很有几分主见,这句话,也是苏浅要问元明盛的。
元明盛果然愣了一下,随即便垂了眼,淡淡摇了摇头:“我知道秦校尉的意思。如今天下纷乱,早晚会有一番龙争虎斗的争夺。我兄妹不过浪涛中一浮萍,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想今后能与母亲小弟一起平安度日,其他的,与我等而言不过虚妄,人生短短数十年,能带走的不过是在意之人的眼泪,至于那些不在意的,与我等又有何关系呢?”
苏浅有些脸红,她并不是非要逼问人家这么敏感的问题,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立场问这些话,可真听到了对方认真的回答,又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似乎还为某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抱歉,我不是成心有此一问,只是就事论事,希望将来大家都不必站在尴尬的立场说话……”
“我知道。多谢秦校尉关心,这些话也是我们的真心话,有些身份已经如这漫天尘沙,经过了也就过去了,等过了今日便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沙海里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罢了。”
苏浅心里突然有些复杂,她能理解元明盛迫切希望自由和平静生活的渴望,可是,这真的能做到吗?
赵玄费尽周折救出这对兄妹,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漠西当两个普通人吗?
不是苏浅小人之心,这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赵玄这人就是个枭雄,他心中自有丘壑,绝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就动摇他的意志,在大事面前他绝不会妇人之仁,想必当初想到将这二人从王府里救出来就已经心有成算,自己这一问也只不过是提醒罢了,再多的她这小人物也无法保证。
心中叹了声,苏浅还是露出个笑来:“漠西是个安静的地方,虽时有战乱,但上下一心,境内安稳,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多话她不能说,但她所言都是实话,想必这对兄妹会喜欢漠西的生活。
元明盛常年病卧在床,最擅长的就是揣测人心,赵玄对这位秦校尉的态度在旁人看也许是欣赏和信任,但在他眼中却是另一种味道,他心中自有一份答案,知道今日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早晚这些话必会传到赵玄耳中,他也就定心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今后在漠西,就是他与小妹自己的小日子,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这破烂的身子能够恢复,他就一定能等到与娘亲幼弟团聚的一天。
苏浅结束了与两兄妹的对话,便被请去了一旁。
今日的沙尘暴与方才一场激战,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