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眉头慢慢的蹙起，想到袁佑的目光就多了些阴鸷。

从进门的时候纪一淮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只是没有听清，随后目光就一直在方知意身上打转，像是有很多说不尽的情绪交织在其中，明明两个人的年龄差了几十岁，方知意做他女儿都是绰绰有余了，那种眼神却更多的像是在诉说相思。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用眼神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诉说相思？离谱。

“啊，你说他啊。”方知意摸了摸脖子，“确实挺不自在的，不过也是因为我长得跟我妈太像了吧。”

“嗯？”纪一淮没听懂她的意思，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她啧了一声，歪着头想了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算是我妈的老相识吧。”

老相识还是老相好？

纪一淮用眼神传递了不解给她，方知意耸耸肩，两个人一块儿走出电梯回了房间之后，她才长叹了一口气，草草的解释了一下袁佑跟方雅之间的关系，以及袁佑对她的那些执念。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你长得跟你妈妈很像？”纪一淮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上，狭长的双眸里带着怀疑，“不太像。”

“还好吧。”方知意咂了咂嘴，“不过我确实跟他呆一起不太舒服，自己肯定也是会注意点儿的。”

“还挺有分寸。”他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算是满意。

只要方知意不是个没脑子的就行，毕竟袁佑那样的眼神是个男人都看得出来不仅仅是关心和思念那么简单，明知道方知意只是方雅的女儿，而并不是方雅。

“那当然。”方知意哼了声，“你当我是傻子吗？”

纪一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可说不好。”

方知意：“……”

这狗男人。

她扭过了头，透过落地窗眺望着远处覆盖在屋顶和山峰上的白雪，清澈的双眸里光芒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想到方雅她没那么难过了，但是心里是真的挺闷的，像是头上套着个塑料袋似的，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加重自己的窒息感，五脏六腑都在缺氧。

室内的安静让她有些压抑，那些往事还是在不断的在脑子里播放，方雅跟袁佑的争吵仿佛还很清晰似的，她能感受到那个时候的无助，甚至能听到那崩溃的尖叫似的，只是听不清他们争吵的内容了。

方知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没心没肺的长这么大，在那些流言蜚语诋毁谩骂中还厚着脸皮当一个没事人，以往有人提起想要以此来刺痛她，时间长了竟然也没感觉了，她能坦然的接受自己是个私生女的事实，也能坦然面对方雅那些过往——

都是她亲眼看到的，也做不到自欺欺人的去逃避。

只是今天在突然看到袁佑之后，那些被埋葬的往事就像破土而出了，明明自己觉得已经淡然无所谓了的事情，还是让她喘不过气，甚至在想明明袁佑跟方雅是一样的人，都是带着自己的执着在爱一个人，可是结局怎么完全不一样？

如果方雅还活着，是什么样呢？

方知意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和压抑，“该吃饭了吧？你饿了没？”

“点上来吃吧。”纪一淮直接把菜单递给了她，“吃完饭休息一会儿。”

“好！”方知意舔了舔唇，笑眯眯的看着菜单上的东西，“报账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一淮：“……”

这女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占便宜的机会啊。

“你吃什么？”方知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随便，你看着点。”纪一淮刚说完，就来了个电话，起身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方知意琢磨着点完了菜之后就平躺在了沙发上，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腹部，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纪一淮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一双白嫩的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而方知意就躺在沙发上发呆出神，眼神涣散的一动不动。

感觉她从回来了之后就总是在发呆，想到妈妈了吗？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拿过一本杂志，却没有心思翻看，侧目朝方知意看了一眼，她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无意识的晃动着脚，神思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