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意的手顿了顿，恍惚间想到了纪一淮的那张脸，定格在了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黑眸里带着温柔，也有占有，她想，就算最后没有结果，她也不会自己毁了这些画面。

向思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的解释了很多，她没有不相信方知意的意思，只是怕她在迷局之中让自己都乱了，毕竟那都是些非人类的斗争，她再多的心眼对人家来说都是小把戏而已，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葬送进去了。

“我知道的。”方知意叹了口气，“纪家我也去过几次了，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肯定会小心不得罪人的，毕竟我还想在宁城待下去呢。”

“……”向思韵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默不作声的吃了会儿东西，喝的酒都多了股苦味似的，愁容满面的。

“怎么了呀？”方知意软糯糯的问她，满脸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有分寸的呀，反正都给你讲了，你也不用担心，而且低眉朝露她们家都跟纪家蛮熟的，会有人给我撑腰的！”

有的时候，她这几个小姐妹说话还是蛮管用的。

向思韵抿了抿唇，眼底敛着复杂。

她都忘了，方知意还有陈低眉和夏朝露了，两个大小姐想要给方知意撑腰的时候，比成远好使多了，虽然很多时候方知意似乎过的还不如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了许久，生活也没有给过她什么希望，身边还有各种各样伤人的流言蜚语，可向思韵又觉得，她好像比自己拥有的更多。

有人会无条件的相信她，就算是阶层不同也能做知心的朋友，而且就像方知意自己说的，她跟纪一淮之间哪怕是没有感情，可她朝夕相处的是个帅气多金的人，也有着纪家二少奶奶的名衔，有比之前富足百倍的生活。

而她，却只能妥协于生活，妥协于家庭。

她跟方知意完全不一样。

“不行！”向思韵仰头喝完了一杯酒，似乎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不管了，“我还是得看看这个纪一淮是什么态度，反正你俩现在也算是朋友关系，哪天我去找你的时候让我来好好会会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方知意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毕竟纪一淮不喜欢跟别人接触，更不喜欢自来熟的人，可是向思韵什么脾气她也清楚，要是不答应的话，她能絮絮叨叨讲一晚上的大道理。

她摸了摸把鼻子，把锅里烫好了的菜给她夹了过去，“再说吧再说吧。”

“好吧。”向思韵咂嘴，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个人喝了会儿酒之后，她又吐槽起了自己的事情，方知意这才发现她最近真的太少跟她们有交流了，尤其是向思韵，许多事情她压在心里都没有跟自己说。

方知意有点愧疚，也只能默默的听着，偶尔陪她喝两杯，向思韵的家庭不算是富贵，只是还算完整而已，可父母对待她的方式更像是对一个傀儡，要让她做的所有事情都顺应他们的意愿，时间久了，向思韵就算是不满，也下意识的妥协了，就像是她要面对接下来的婚姻一样。

她并不喜欢那个相亲对象，只是相处的多了，还算是能接受，而且双方家庭合适，父母就一定要让她考虑着嫁过去，甚至都想跟对方商量彩礼了。

“我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向思韵喝的有点上头，愤愤的拍了拍桌子，“咱俩明明都差不多的，怎么我就不能这样呢？”

方知意叹了口气，挪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的安慰了她许久——

她不知道跟纪一淮这一段开始是对还是错，至少她没有后悔，可是在能选择能反抗的情况下，对未来还有憧憬，对感情还有希冀，那向思韵就该去努力一下，而不是就这样妥协。

方知意的妥协，都是来自于对这些东西都看淡了，没有什么比钱更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了，跟纪一淮分开了，至少还有钱嘛。

可能是向思韵的感情爆发的厉害，方知意的情绪都跟着受影响了，喝到最后向思韵跌跌撞撞的上了出租车，微醺的给她说了声拜拜，才自己先离开了。

眼前的街道灯光明亮，树下有人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周身都像是带着一层光芒似的。

站在原地的女人半眯起眼睛看了它半晌，才慢吞吞的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绵软的声音不自觉的多了点撒娇甜腻，“你可以来接我嘛？我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