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一淮这慌张忙乱的样子，陆子望还真是第一次见，他侧目看了一眼跟在一旁，被男人紧紧牵着的女人，除了脸色差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上次在医院见她的时候看她脸色可比这个差多了。

“嗜睡，恶心。”纪一淮简单几个字，像是扔下了一颗炸弹似的。

陆子望听完这几个字，原本散漫的态度忽然变得紧绷了起来，随即还多了些欣喜，像是他要当爹了似的，忽然转身抓住了方知意的肩膀晃了晃，“真的啊！？”

方知意人傻了，本来就懵的脑子被晃的更晕了，“不……”

话都还没说话，陆子望忙不迭的又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激动了。”

“不舒服了？”纪一淮见她脸色变了变，整个人又绷了起来。

“没……”女人红唇微张，刚开口又被打断了。

“小嫂子这是喜脉啊！”陆子望抓着纪一淮的胳膊双眼放光，拽着人就往里走，“走走走，我带你们去，好好检查一下，小心脚下，刚拖了地，可别摔着了……诶！慢点慢点，也不急。”

方知意：“……”

说着慢点，却走的比谁都快，她有种要看着这两个人喜结连理了的感觉……都快要忍不住说一声恭喜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有关的人还是自己，她低头看了看纪一淮牵着自己的手，男人的掌心干燥温暖，紧握着她，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也放慢了脚步跟在她的身侧，让她离得更近了些。

方知意抬眸，男人的侧脸依旧好看，薄唇微抿着，嘴角却带着一抹弧度，耳边除了陆子望絮絮叨叨的声音，就只有脚步声了。

她的目光顿了顿，眼里的光芒却被阴霾掩盖了。

到了这个时候，方知意也否认不了自己的感情了，她对纪一淮是喜欢的，甚至是依赖他，总想在他身边多停留一段时间，再多一点时间。

她不知道纪一淮对她是否有情，或许是有的吧，不然这一段夫妻关系也不会变得那么真切，却与虚幻，像是给了她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可是就算是他有情，他动了心，方知意也不愿意用一个孩子来维持这段关系，留住他这个人，这样也太可悲了，而且也留不住什么。

像方雅一样。

方知意自以为孑然一身，甚至觉得自己远离了世俗红尘，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牵绊至此，没有什么能将她变成另一个模样，到最后却也只是自以为，她没逃过命运的安排，如今还是如同方雅一般。

她的脚步猛地怔住，瞳孔剧烈的收缩，方雅死的时候悲凉又惨淡的样子仿佛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

“别像我一样。”

方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给她说了最后的这句话，后来方知意也在她仅有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后面的好几页里都写着对不起，歪歪扭扭的字眼，是她浑身疼痛还坚持着要写给方知意的话，她怕自己见不到方知意的最后一面，怕自己还有没说完的话。

可是说到最后，也都是对她的愧疚。

方雅也是死在医院里，四周都是白色，像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在慢慢的变小变窄，让整个空间都扭曲变形。

“怎么了？”纪一淮的手指都紧了紧，看到她蓦然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

方知意在那种惶恐中逃离，目光有一瞬间的涣散，机械的摇了摇头。

陆子望心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哎呀没事儿放心，这就是心理压力有点大了，没关系的，检查一下再说，来来来，先检查一遍。”

“……”

方知意就这么被推着进去做检查了，脑子里都是晕乎乎的，感觉有很多画面在不断的切换，却又一刻都停不下来，只是搅乱着她的思绪，让她无法思考。

……

“你又怎么了？”陆子望看了一眼身旁拧着眉低头看着地面的男人，有点莫名其妙。

“我感觉她有点奇怪。”纪一淮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方知意从安静了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总是会恍惚一下。

“啊？有吗？”陆子望挠了挠头，“可能是太突然了，不知道怎么接受？在正常情况下，人的情绪处于一个极端的变化的时候，是很难做出符合的表情和反应的的，更多的是呆滞和冷静，其实就是情绪还没有刺激到神经做出反应而已。”

毕竟这也是件大事嘛，虽然还没有确定，但也会让人心里多点期待了，在有了这样想法的同时，情绪复杂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