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空气都是陌生的似的，方知意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攥紧，脸色都紧绷着，没有跟成远说一句话，当然，他也不想跟她说什么。

也不知道江弗念是怎么说服他的，反正她就只是让方知意安心的养伤就好了，不用想其他的，方知意看着温馨柔软的房间，抿了抿唇，“谢谢。”

江弗念笑吟吟的垂眸看着她，却是说不出来的心疼。

方知意也知道自己该给自己辩解点什么，至少应该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但是她现在却又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想要声嘶力竭的把自己的难过委屈都吼出来，可张嘴说一个字都觉得累。

好不容易，她有了思考的能力，能够重新想起纪一淮那张脸，却又全都是那天晚上他决绝冷漠的画面。

晚风穿过树梢留下的声音都像是在低低啜泣。

……

另一边的医院里，纪元致还没有出院，与其回家看着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在医院里静养着，其他人也没有再来打扰他了——

反正之前的关心也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而已，除了匆匆赶回来的四叔，其他人对于纪元致从楼梯上摔下去这回事，其实都挺淡漠的，不过纪元致也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家里很多人亲情薄弱。

但是，在看到纪一淮脸色憔悴沧桑的样子，他还是心疼的不行，“你快别在医院里呆着了，回家去睡觉吧，白天要忙工作，晚上还要来陪我，我哪儿需要你陪？这不是还有你四叔吗？”

“没事的爸，我陪你们坐会儿。”纪一淮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了他，扯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行了，别硬撑着了。”四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睡不着的话，叫上你那几个朋友喝点儿酒，晚上睡得好一点，在这里呆着陪我们有什么意思？”

“……”

还没等纪一淮说什么，纪元致就开始赶人了，“走走走，赶紧回去，老四，你把他送出去。”

纪一淮：“……”

“看到没，你爸不想看见你了，赶紧走吧，咱们纪家还没有到需要你连轴转来照顾人的地步，想要人多的是，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四叔焦心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身体也没多好，别把自己给累垮了。”

“好吧。”纪一淮叹了口气，站起了身，“那我就先回去了，爸你好好休息。”

四叔推着他往外走，回头给纪元致打了个招呼，“我送他出去。”

纪一淮除了过于的疲惫憔悴，像是没有休息好似的，其他都跟个正常人一样，他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医院来陪着，公司里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一件不落，除了，对方知意只字不提。

那个女人毕竟是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的，两个人共同度过了几百个日夜，时间虽不算长，但也是真正的在他的生活里留下了痕迹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抹去。

他不提，是他把一切都压在了心底，但是一直这么压抑着是会把人憋坏的。

楼下的空气里少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些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能稍微让人的情绪放缓一些，但也改变不了太多，纪一淮眼里的疲惫和暗淡依旧还有，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在生活上循规蹈矩的机器。

“阿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并不相信方知意会害你爸爸？”四叔说话很直接，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天晚上纪一淮太让人陌生了，虽然没有人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去伤害自己的亲人的，但是一直以来纪一淮都是个儒雅温柔的人，会那么冲动的对方知意发脾气听不进去一个字，也很少见，而且他在忍着的，也不仅仅是怒气，似乎还带着些绝望。

四叔不知道他在绝望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在方知意走了之后，纪一淮还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对那个女人的离开漠不关心似的，只是在后来四叔从病房里出来透气的时候，看到纪一淮在楼道里抽烟，手里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屏幕上的光照亮了他的脸，眼睛红的吓人，还带着隐隐的水光。

后来光暗了下去，他在不远处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纪一淮一直都把情绪压抑着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看上去越发的憔悴疲惫，心里藏着事情，连觉也睡不好。

“四叔，证据确凿，没有什么我相不相信的。”纪一淮扯了扯唇角，“我相信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