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下葬，稻花香小队人都歇了活，全队人都来帮忙。

胡二鬼问她娘：“六子今天出葬，我去送送她吧，好歹我跟她朋友一场。”

母亲在呼啦呼啦地纳鞋底，抽出手在她头上甩头给她一鞋底，她抱着头说：“打什么打，不给去就不去是的了，把我头都打熟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不是娘不给你去，关键现在木有久跟我家是仇人了，见了你爸就像公鸡斗架一样，扑棱着翅膀，血红着眼，你去了，木有久打你都有可能。”

“那倒不会，他都瘸子了，还有劲打人吗？再说，真要打我，那我也不是没有手是吧。”

“你呀就是不听话，那么不能去的地方你都想去，你爸知道也不会同意你去，你去豆腐坊把我定制的一个货豆腐渣挑回来才是正经的事情。”

“娘啊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不吃豆腐渣呢？我最不喜欢吃豆腐渣的，你应该知道。”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我们家什么时候因为你不吃豆腐渣就不买豆腐渣，我想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当了官。”

“娘啊我就随便说说，我怎么可能当了官呢，那不是要太阳从西边出来吗？”

胡二鬼按照母亲的吩咐挑着两只小桶去豆腐坊了。

在路上碰到赶往小六家做丧事执事的戴矮子姑父。

“姑父你去小六家执事，她叫你去的？”

“小鬼头，你古灵精怪的，你怎么知道你姑妈要谋杀我？”

“姑父你察觉到了吗？我就怕你糊涂，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小丫头你说的没错，你姑妈是要对我下毒手，要不是你提醒，你姑父我早就中了她的招。”

“她在你的饭里下药吗？”

“没有，小丫头你姑父我现在活着一点劲道都没有，她逼着我做红白事执事，这个我都能接受，她把一个外人带到家来，让他公然代替我，这是侮辱我的人格，小丫头你觉得我活着还有意思吗？”

“姑父啊你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讲究什么，就是那个s猪佬吧，他打你了吗？”

姑父嘴硬，这种耻辱的事情，对外他当然是说自己多么无奈，实际上他自动与老汤和解。

老汤左手捉着三斤蹄窝肉，右手捉着一条胖头鱼，还有一盐蒲包鸡蛋，五斤挂面，这样的人进了家门，哪个人会不喜欢？

首先迎接的当然是胡华婷了，她避嫌地上去接货，老汤没有因为姑父在边上，就不与姑妈打情骂俏。

姑父在一边也不笑也不哭，保持着中性的态度。

还有她的那个快嘴丫头小玲，见了这个给自己的父亲戴上了绿帽子的野大大，小嘴笑得像伤口一样，上去就叫：“大大你来啦！”

好像他不来就是她家的损失一样，小玲端凳子沏茶，忙得小喜一样。老汤那双被猪油浸润得白嫩嫩的大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老十块，崭崭新的，边缘锋利得能切菜，笑嘻嘻地递给小玲。

小玲故意拉扯了一下，雀斑脸上的雀斑都兴奋得跳跃起来，故作羞答答地说：“大大我不要，你别给我这么大的钱。”

小玲是什么意思？嫌钱大了？完全不是，这样的大钱给个十张又有何妨？

她这是作秀，在野大大面前装憨卖萌。

老汤一副非常受用的表情，笑得眯缝了眼睛，他尽情地演绎一场父女之间的那些小把戏，刺激姑父的神经。

“小玲别跟大大客气了，你是大大的掌上明珠，大大现在有钱，就算没钱从牙缝里节省下来也要给你用。”

你看看人家大方的，小玲已经中了他的招了，见到自己的亲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戴矮子既是羞愤交加又是无可奈何，他尽量使自己与这个场合和解，尽量不把自己的亲生女小玲看在眼里。

死丫头给钱就是爹，你认贼作父，你亲爹在这里呢，妈的，都被你妈给带坏了。

老汤十分友好八分轻蔑地抽出一根烟撂给姑父：“老戴干一根。”

姑父在姑妈眼光的逼迫下，接下了那支烟，老汤凑过来给他点火，他弯腰曲背地俯就着点燃了，猛吸一口，咽下了屈辱。

“矮子你去东膀锄棉花地，锄完了再回来，没有锄完，别想吃饭。”姑妈狗仗人势地吩咐他，老汤现在是反客为主，雀占鸠巢，妈的想当年俺戴排长，手下跟班的在，能把你老汤这个狗杂种吓死。

凤凰落毛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姑父想发火，但小玲与她妈一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