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扒拉着碗里的菜,有多半是她不爱吃的。过去穷,时常饿肚子,有什么便吃什么,从不挑剔。可如今她有钱了,被孟柏衡惯出了坏毛病,渐渐挑食。她瞥了徐冰洁一眼,见徐冰洁端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菜,不免有些腻味。孟家的仆人们都喜欢徐冰洁,称赞徐冰洁温婉似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而周若琦则出身贫苦,性格暴躁,动不动便发火。徐冰洁的一举一动,都令周若琦觉得腻味,徐冰洁的宽容大度,都令周若琦觉得虚伪。
徐冰洁似乎察觉到了周若琦的目光,抬起头来,朝着周若琦微微一笑。周若琦赶紧笑了笑,道:“今天过年,让你哥哥给你一个大红包,好好压压岁。”徐冰洁低头笑道:“哥哥平日里给我的钱已经足够多,我都用不完。”周若琦心想,你天天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去,自然是不需要用钱的。老太太在一旁笑道:“她都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压岁钱。”孟柏衡喝了一口酒,笑道:“自然是要给的。”
正在说话,一个仆人急匆匆地推门进来,跑到孟柏衡的耳边,俯□子,轻声耳语。孟柏衡原先脸上还带着笑意,顿时神情严肃,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到书房去一下。”说着,转身离去。
周若琦陪老太太和徐冰洁说笑了一番,逐渐地,场面冷了下来。西洋钟的钟摆嗒嗒地摇摆着,时针分针走到了整天,当当当地敲了七下。周若琦夹了几筷菜,心里惦记着孟柏衡,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又见老太太和徐冰洁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便笑道:“我去瞧瞧他,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才走上楼梯,便见孟柏衡带着几个人,从书房出来。他见周若琦靠着扶手站在那里,便对她道:“我出去一趟,不必等我了。”还没等周若琦回答,便匆匆从她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对他身后的一个矮个子男人道:“任涛,你去通知其他的弟兄们。”
矮个子男人使劲地点头,紧紧地跟在孟柏衡的身后,一副奉承听话的模样。
周若琦觉得任涛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他,兴许她和孟柏衡的婚礼上,兴许是在孟柏衡为她办的宴会上……她忽然想了起来,很久之前,在百乐门,任涛是她的客人,她陪他跳过舞,他还炫耀着孟柏衡递给他的雪茄。
回到饭厅,把孟柏衡出门的事告诉了老太太和徐冰洁。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很失望的模样。徐冰洁在一旁微笑道:“妈,哥哥有急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出去。有我和嫂嫂陪你过这个年,不就已经很好了么。”老太太点头道:“好是好。只是我担心的,是你哥哥,总觉得心里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周若琦懒得与老太太多说话,也不喜欢看徐冰洁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早早地便回到自己房里,洗了澡,睡在床上,翻着电影杂志。窗外的夜空中,绽放着绚丽的烟花,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年年都一样,一样的烟花,一样的爆竹,只是心境不同了,看出去的人和物,倒是带了几分新。
这一夜,孟柏衡没有回来。周若琦翻来覆去的,被爆竹声扰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睡去。大年初一,也没有人上门拜年,就连平日里那帮溜须拍马的,也不见踪影。周若琦心里隐约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与老太太和徐冰洁相对坐着,桌上摆着山核桃、杏仁、松子、榛子、瓜子、以及各类蜜饯,三个人吃了一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天的时间便那么过去了。当晚,孟柏衡依旧没有回来。
年初二照例是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周若琦更衣打扮,将礼物查看了一番,只等孟柏衡回家,陪她一起去娘家。她等了一会儿,逐渐沉不住气,拿起电话,便拨通孟柏衡办公室的号码。
没有人接电话。周若琦恼了,扔掉听筒,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厅,大声唤道:“阿锋!阿锋!”周锋从门外走进来,躬身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周若琦道:“孟先生这几天究竟去哪里了?”阿锋低头道:“不知道。”周若琦看着周锋的冰块脸,更加窝火,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回娘家,不得不忍受周若璇得意的模样,便抓起一旁架子上的花瓶,一把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花瓶被砸得粉碎。
“哟,孟太太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孟柏衡叼着雪茄,从门外走进来。周若琦一见孟柏衡,刚想骂人,却看他一副憔悴的模样,双眼布着血丝,肿着两个眼袋,身上的衣服也是年三十晚上穿出去的那一套。她问他:“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孟柏衡笑道:“不过是出去办了点事,犯得着你发这么大的火吗。”周若琦跟在他的身后,道:“我不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