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了。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其他的误会,搬出自己的身份,并说自己和建中毫无关联,以求脱身。人不让走,说找的就是你们。他们就破口大骂,说上了建中的当,糊里糊涂地给建中当了不知所谓的替罪羊,中国人不是一般的狡诈下流,毫无信用和廉耻。文强和丁力走出来。丁力只是看着他们。文强开始和他们讲道理,一条条一桩桩,有冯先生的帐,也有建中的帐,还有中国人的帐,全部证据确凿,你们看看是谁没有廉耻?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两人无法抵赖,最后终于承认杀了冯先生,但那也是上面首肯的。。。今天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认了。
文强说,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冯先生都过世那么久了,你们死了,他也活不过来了。两人于是问他想要什么。文强说,你们在上海的一半地产。然后手下拿出两份文件来,事先由他们以往一起打交道签合约的律师楼做好的。两人自然又是不肯。文强说,我做生意最讲诚意,两位也是知道的,绝不会有什么欺瞒你们,律师也不会,你们可以把合约拿过去看看。听到这里,丁力立刻让一排人端了枪对着两人,一下令就全开枪。两人看着黑洞洞的一排枪口,立刻签了字。最后,文强掸了掸肩膀上的灰说,这下算是给冯先生报了仇了,丁力恶狠狠地盯着两人,说,“给你们四天时间,你们给我离开上海。这期间你们俩要是敢出去说一个字,或是什么时候我又在上海见到你们俩,丁爷爷我一定活剐了你们!”然后和文强一起走了出去。两人如两滩烂泥软在地上,是颓丧也是庆幸,至少脑袋还在。
第一部 (五十六)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多钟,文强一个人去了大三元。他坐在原来他和鲁正秋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边【注】,只要了白酒,一个人慢慢地喝。白酒有一点点辛辣,他也很久不喝白酒了,一下喉咙,心里觉得一阵快意。桌子对面没有人,他也不着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一杯,然后又自己满上一杯,他微举起杯子,敬了敬对面,在心里说,冯先生,我敬你,就一下全喝了。然后他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他不再喝酒,只是坐着。鲁正秋那天被他送走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开始的时候,文强是分不了身去联络他,后来文强也不想联络他了,虽然他从下面人的调查报告中知道他还是过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抨击时事,快意文字,多少有点儿朝不保夕,不过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很多,一时三刻也说不上有什么致命的危险。鲁正秋也没有主动地再联络他。虽然他救了他的命,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他也不想再给文强找麻烦了。现在不仅是鲁正秋这么觉得了,文强也这么觉得,他和他早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而且看起来是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一个人。文强抬起头来,轻轻地说,“祥叔。”原来他今天十二点钟约了祥叔在这里见面。平弹已经唱了起来。琵琶的悠扬充满了大三元。他给祥叔讲了讲昨天夜里在码头的事。祥叔感到快慰,眼里有一层不易察觉的泪光,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他们都等得太久了。他说,“文强,谢谢。”文强看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说,“现在还差最后一步。”祥叔并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换了话题,“祥叔,我今天请您来,主要是想和您说另一件事。。。您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香港吧?”然后他就不再说下去。祥叔说,“文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老陈老啦,不想离开家了,还是你和小姐去吧。”文强沉默了一会儿,就举起杯来,和祥叔碰了一杯。他知道祥叔是不会去的,但是他一定要问,他觉得他有责任也愿意照顾这个老人,但是他必须离开上海。
两人听了一会儿评弹,吃了吃菜。然后文强说,“您往后怎么打算?”祥叔说,“你走了以后,我可能还需要在建中待一段时间。然后我可能回苏州老家去住住,乡下空气比较好。”文强明白他所说的要在建中待一段时间,是怕文强走了以后建中又会出现一些短暂的扰攘,有他这个老臣子在,丁力会感到更得心应手,下面的兄弟也能周全。祥叔没有真正的家,建中及冯氏里的所有兄弟中,他也没有特别贴心的人,他以前的那个位置不太可能让他有这样的贴心人,他也不能有这样的贴心人,他唯一可以贴心只能是他的老板冯先生,可是冯先生已经作古了。虽然他看上去平和冷淡,可他对建中对冯氏所有的兄弟都怀有一颗炽热的心,他希望他们平安享乐,这不仅仅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真情。所以他要鞠躬尽瘁,是为了冯先生,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冯氏里所有的兄弟。
文强的眼睛也有一点儿湿润,但是他说,“祥叔,乡下的生活您不一定过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