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面在曲折的小径上前行。但当她走过一处转弯,抬眼向前看去的时候,却在瞬间停了脚步,立在了原地。
正是日已落月未生的时候,薄暮下,小径两边满园茉莉,花开朵朵——如雪般凝白的花儿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圆润如珠的水滴凝于叶尖。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丛花旁,一身浅碧色素衫的男子端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半身前倾,正用他修长的指尖抚过花儿墨绿的叶,眉目俊逸的轮廓,薄唇微带着温暖笑意的侧影在暮色中柔和、静美的就像是一幅画。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脑海中突生的念头没有来由却分外的肯定。佳人在瞬间连呼吸都为之一窒,就这么怔怔的注视着咫尺之遥的男子的侧脸。然而那男子还是若有所觉的慢慢转过头,幽潭般的眼望向佳人的瞬间转为惊慌失措。让佳人在刹那间觉得自己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准备充分的心瞬时乱了,原本条理清晰的思绪在风中飘散无踪,她无措的樱唇轻启却不知该说什么,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一小步,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被心底最纯粹、最直接的愿望驱使着去去靠近他,却又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举动惊扰了这一份美好。
然而,怎奈天不从人愿,也许生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残酷的本质,容不下片刻的美好。当佳人的脚步轻轻落地时,鞋跟叩响了脚下斑斓的碎石,这一声轻响,让几步之遥的程澜从惊讶、诧异中猛然回神。前一刻还安然端坐、静若眠鹤的画中男子突然抬动双臂,无意识的动作,让原本放置在他腿上的花洒翻落在地,沿着小径滚出了几步。剔透的水珠溅落在他青碧的衣袍上,点染出一团团墨色的暗晕。神色慌乱的男子却对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双手紧紧的箍在自己长衫的领口处,微微颤抖着不肯放下。微带褐色的眼瞳像是受惊的鸟儿,满满的装着不信任,盯着不速之客——佳人。
“对不起。恩……我叫沈佳人。我……我不是有意的。”看着前一刻温柔的望着花儿的男子带着惊恐和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佳人觉得心里满是歉疚,她不该用这样的方法进来的。看着他衣衫上大片的水迹,心里蓦地一痛,她欲言又止,伸手扯出随身的绫帕,上前几步,在男子的轮椅前蹲□,想要帮他擦去身上的水迹。
“你——在干什么?!”没了平日的慈祥,透着责备的一声气喘吁吁的厉声呵斥在佳人身后突然响起。
同一时刻,佳人的手在还没有碰到程澜的衣衫时,就被一双手慌乱的推开了。一惊之下,佳人轻呼一声,身子重心不稳的倒向一侧,摔跌在了花丛中。花丛中的草叶、杂枝划过佳人小腿上细嫩的肌肤,脚腕也在磕上碎石的瞬间一阵疼痛。佳人精致的五官在瞬间因痛皱成了一团却在看到手旁卧倒的茉莉的刹那,忍着痛迅速的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还尽量注意着不让自己的脚再踩到那些被自己连累的花儿。
佳人一脸懊悔的看着刚刚还安然绽放的此刻却趴折在地的花儿,大大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脸愧疚的抬眼时,就见秦伯已经站在程澜身后,一手抱着小猫绒绒一手扶在轮椅背后的把手上,一脸怒色的瞪着佳人。
佳人自知理亏的不敢看他老人家,咬着唇,转眼望向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的程澜。原来程家大少爷有着如此出众的相貌,佳人的目光流连在男子脸上——那英挺的鼻,那柔和的唇,那朗星般的眼,虽然坐在轮椅上,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淡泊宁静的气质,让她不由的想要去靠近。佳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从小到大,她也见过不少男人,无论是高大健壮的还是斯文谦和的,无论是自己国家的还是金发碧眼的,她从没有像这样注视过他们。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欲罢不能,想要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程澜冷峻的没有一丝笑意的神情,还是把佳人的神思拉回到了现实中。眼前两个男人的神情让她明白自己在这儿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从相见到此刻,他……都没开过口,哪怕是一个字都不屑对我说吗?佳人失落的想着。她垂首敛目,想要对他们笑笑,扯了扯嘴角,弯腰鞠躬当做赔礼,轻声说道:“秦伯,对不起。我不该来的,给您添麻烦了。我走了。非常抱歉,以后我保证不会再来了。”
佳人说完话,低着头转身缓缓地沿着来时的小径安静的离开了。雪白的素色短袖旗袍映衬出女子清丽高挑的身影,消逝在渐起的夜色中,落寞而又美丽。
程澜、秦中主仆二人目送着沈佳人的身影消失在han芜苑,直到连那清脆的皮鞋声也渐渐消失,两人却都没有动。多少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