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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寅话音刚落，傅时颐面无表情，仅动了动十指就将那纸婚书扯个粉碎。

傅时颐的举动太过突然，赵子寅还没来得及阻止，纸笺就已化作碎屑。他骇然：“傅时颐你做什么？！”

傅时颐坐靠在书案后，看着赵子寅，神色漠然，“你以为他把你当什么？你想私定终身，他就会自坏规矩，赏个飞羽司的人给你？你若是太子的儿子，想纳个妾室，他兴许会考虑考虑。”

赵子寅愣了一下，想要拿回那些碎片，却见傅时颐随手将纸屑丢进了炭盆里。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仔细保管了一年多的东西便化为灰烬……

赵子寅近乎僵在了原地，倏尔缓缓背过身去，强装镇定，哽咽着说：“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可我又不与别人争什么名门闺秀，他为什么不同意！”

“你娶谁不娶谁与他何干，他心中不悦，只会让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只要他肯让我把小遥带出飞羽司，我愿意回蜀地从此不再入京！”赵子寅毫不迟疑地应道。

“你愿意回蜀中不要紧；你爹舍下脸面四处求人，苦心白费了也不要紧；我替你筹谋一场，功归一篑了同样无妨，可你凭什么害死她。”傅时颐看着赵子寅，语气渐重。

“我……”

“晟京城里姓赵的人，有几个由得了自己？赵子慕当初不满他指婚尚且无力抗旨，你就能自择良配？还想去和他谈条件，要他放了与你私定终身的人，你是嫌蠢兔子命长？”

“我是身不由己，那你呢？你说她不肯走，她为什么不肯走，你会不知？”赵子寅自嘲般地笑了声，“我敢到陛下面前直言婚姻大事，你可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你的法子管用？”傅时颐挪开目光，淡然且随意地道，“若真有用，我未必不能。”

赵子寅有些错愕地看向傅时颐，又看了看炭盆里的黑灰。他的法子是行不通，他不过是听傅时颐说起小遥浑身是伤，吃了不少苦头，病急乱投医想要救她出来罢，可是傅时颐打从回来起就没像他这般冲动过。

傅时颐的每句话都带着思量，每一句都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包括方才那句。

赵子寅默然点了点头，点得缓慢且沉重，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后霎时收回目光，疾步离开了书室。

元祺瞧见赵子寅怒冲冲地离开，不明所以，进到书室里面，见主子神色凝重，似乎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却又不知怎么的和赵公子闹得不欢而散了……

“主子……”

傅时颐没有说话，静默地坐着，转眼看着炭盆。倏尔想起她的嘱托，他方才回过神，从取来张空白信笺，提笔往上写字。

她的字迹长什么模样，他已然记熟，模仿不是难事。除了字迹之外，他还得学着蠢兔子的口吻给戚远写信，每写一句，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她活泼开朗的模样。

赵瑶华将她送进飞羽司，是打算将她囚禁一世，毕生不得再见外面的人，万不会助她成为宫里的女卫。戚遥能穿上今日那身衣裳，靠的是她自己， 背后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不难猜想。

他常把她笨挂在嘴边，他何尝不清楚，她仅仅是在他一人面前傻里傻气而已，其实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傅时颐写完信，将之装入信封，派人送去佑州给戚远。

他起身走到窗前，天色越来越暗，已经过了外臣还能进宫的时辰，意味着他心里的不安得存续到明天早上。

侍卫营校场。

戚遥扎着马步，双手平举，手上各拎着一个石锁。石锁太沉，她的胳膊受不住，一直在不停地发抖，她嘴角却挂着笑。

她头次觉得被罚练功也能让人这样开心，若是每天都能见他一面，每天让她这样举上一两个时辰她都乐意！

第二日清晨，戚遥满心轻松，早早地来了宫门口等着上值，还笑嘻嘻地和师姐们打了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师姐再是不苟言笑，也不会对个恭敬守礼的人心生厌恶。

了了心头的一桩大事，戚遥这才能把心放进肚子里，踏踏实实地筹谋她的将来。

三等女卫还是得走在队伍的最后头，戚遥边走边在卖力地记宫里的布局。二等女卫的武试在月初，除了比武之外还有文试，皇宫布局是考题的首选，然后就是宫规一类的东西。

戚遥记得正认真，旁巷子里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