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心理咨询科看看吧,现在看你的问题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症状,去心理咨询科看看,医生可以给你疏导一下。”
何锐熙听见医生说心理咨询科这几个字的一瞬间心里就有种崩塌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心理有问题等同于神经有问题,后边医生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医生看她已经完全呆掉在那儿了,脸色煞白,眼神凝滞,额角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什么,细密的一层汗在上午打进来的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闪着晶莹的光。
医生站起身拍了拍这个小姑娘的肩,语重心长的说:“孩子,没事儿,心理和身体一样也会生病,看了医生吃了药就会好的,别有太大压力,去吧,挂个号,心理咨询科就在旁边。”
何锐熙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医生的诊室里出来的,她不知道医生都说了什么,又隐隐的好像听见医生说了什么。
她坐在神经内科外边的长椅上,长长的沉默着,眼神落在某个地方,直直的盯着,眼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此刻她根本顾不上注意这些身体的动作,由着它们们的本能做动作。
她的心理忐忑而震撼,她不是没想到过自己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但想到的时候被自己强烈的忽视了,所以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一直都是飘忽的,可有可无,她从来没敢正视过。
而今天,就在刚才医生明确的建议她去看心理咨询科,那就是意味着医生也觉得她是心理有问题,医生的判断基本就是板上钉钉,尽管只是一个神经内科的医生,对于她来说也是有着在诊断方面绝对的权威。
同时她的心里又升出了一些其它的希冀,也许医生也有误诊的时候,也许我只是神经的事儿跟心理没有关系,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她坐在那儿心里杂草丛生,焦灼异常,一方面不敢去面对,不去心理咨询科就听不到医生的宣判,就可以假装我的问题和心理没关系,但同时我要在那随时都可能压垮我的糟糕状态里挣扎痛苦,不知道要挣扎痛苦到什么时候。
另一方面,如果我进去了,是不是有可能医生会诊断我的问题和心理没关系,或者其它的,她隐隐的想,却不敢把其它的这个念头抛出来,只敢把它放在其他的念头里让它微弱的存在。
她在那儿纠结了很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渐渐的她恢复了一点清醒,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了,如果不去,医生就要下班了。
她突然站起身往楼下走去,走到一楼大厅在挂号处挂了一张心理科的号,然后返回三楼路过神经内科,进了心理科,找到医生诊室,迟疑了俩分钟,推门走了进去。
医生照例问了她一些症状情况,然后在电脑上打开一个变,表上有很多问题,类似我不得不重复做某些事儿,直到我觉得做好了,再比如我经常反复洗手,总觉得没洗干净,等等一大章。
医生问,她就如实答,医生一边问一边填,问完之后电脑上出现了一些数字,医生关了表,在病历本上填写诊断结果。
“你这属于心理疾病里的强迫症,就是总是有念头让自己特别焦虑,而这些念头你自己又知道都是不正确或者不应该的,但你控制不了自己,为了缓解焦虑你不得不重复的去做一些事,然后时间久了你发现你焦虑的事儿更多了。”
何锐熙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在听到医生给他下了诊断的那一刻就彻底绝望了,那些曾经有过的挣扎,刚才在长椅上的犹豫徘徊,加上最后的那一点点也许我不是的希冀,全部在瞬间轰然倒塌,这回倒的什么都不剩了,全塌了。
医生看何锐熙半天没反应,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校服上停留了一秒,低下头继续写病历。
“别有太大压力,心理出现问题的人很多,只要配合治疗,基本都能治愈,先给你开点儿药,按说明吃,周五再来找我,配合一些其它的治疗。”
何锐熙的脑子里一直在嗡鸣,头部的疼痛和眩晕感再次袭来,胃部也再次有了反应,一阵一阵的恶心,直往上翻涌,她夺门而出,奔到洗手间,想吐个痛快,却只有干呕,呕的她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眼泪糊了一脸。
十几分钟之后,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她抹了一把脸上胡乱的东西,起身走出去,下楼,往医院外边走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冲动,而这种冲动带着怒气,揉了诊断单紧紧的握了一把,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何锐熙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寒风直往她的身体里钻,连同她身体里此刻全身百骸的寒,从里到外把她寒了个透。
她抬头,天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