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些回来。”临出门掌柜突然从高高的柜台后将身子探了出来说道。
“恩,谢谢。”我回头莞尔一笑,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有人会担心你的安危,不管怎么说,心里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一路上,从千水的口中我也知道了那个男人叫做侯宵,按她给我的地址,询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宅子,高悬的门匾,朱红的大门,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大户人家,然而,大白日里,那扇朱红的门却是紧紧闭着。
我上前敲了敲门,没多久,一个青衣的小环应声开了门,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那女孩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请问侯宵在么?”我朝她点了下头开口问道。
“你等等。”那小环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将门掩上了,被关在门外的我一时悻悻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户人家的婢子都是这般不懂礼貌。
没过多久,门又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你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依旧只是开了一小条缝,然而那丫头突然凑近的脸却让我一惊。
“你就同你们老爷说千水来了,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我讪讪的低下了头,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失礼。
“你等等。”依然是这三个字,门再一次被合上了,然而这一次,我足足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再等到那扇门被开启。
“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防的吓了我一跳。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转过头,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我的身后,枯黄的面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浑浊的眼睛是那么认真的看着我。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老人抬了抬右手,我这时才发现他枯槁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破旧的烟袋,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烟袋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便是一串激烈的咳嗽。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免皱了皱眉头,我最讨厌别人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我是从江南过来的,离这也不远。”
“难怪,姑娘,你千万不要去给这家人做工啊。”老人将烟杆往一旁的护墙上磕了磕,语气诚恳的说道。
知道他是误解我要到徐家做婢子,虽然奇怪他为什么不让我去,但是我依旧解释道,“我是来找徐宵的,见到他了我就回江南了。”
“哎呀,你怎么就听不懂,我叫你不要进他们家,一会儿也不要进,你赶紧从哪来回哪去。”老人听了我的话却突然急切起来,瘦弱的身子因为激动轻轻颤抖着,而我却愈发奇怪起来,我去不去侯府,与他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必须要见到侯宵。”我将视线转向那座深不见底的宅子,语气坚定地说道。
老人的身子似乎颤抖的愈发厉害了,那双浑浊的双眼里写满了悲哀和无奈。“你若一定要见他,可以明天去侯记药铺去,他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到药铺施药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进这个宅子。”
“我为什么不能进这个宅子?”老人越是阻止,我反倒越是好奇了。
“这个宅子死了不少人了,每年都会死,都是一些婢女或者外来的,在本地没什么关系的女子,这宅子,邪乎着呢。”老人垂下了头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摩擦着烟杆,我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伤痛。
“你怎么知道?”一般的大户人家出了这种事情一定会遮掩的好一些的,又怎么会让这样一个老人知晓。
“我家阿囡,三年前也是在徐府做工的,结果没过三个月就殃了,他们遣人来说是病死了,我才不信!我家阿囡的身子可结实了,在家时她总是喜欢跟着我下地干活,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一次病,她那么壮实,怎么可能说殃就殃了。”因为激动,老人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我发现,老人似乎又开始摩擦他的烟杆了,“您挺喜欢这个烟杆吧。”一时不知如何安慰老人,我只好转移话题,希望他能暂时忘了悲伤。
“这是我阿囡第一次拿到工钱的时候给我买的,足足花了一两银子呢。”老人低头看着早已破旧不堪的烟杆,眼底渐渐地弥漫上了一丝温情,虽然在我看来一两银子几乎是微不足道,但是我知道,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也算是很大一笔了。
“像她这样讲孝心的孩子,一定早就投了一个好人家了,您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么多年了老人都不能释怀,我明知道这句话起不了多大作用,却也只能这么安慰他,这世上最能长久的东西大概就是亲情了,也不知道连晋他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