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似的嘴唇:“妹妹不减肥,哥哥也不减肥,减肥肯定不是好东西!”说完还很自娱自乐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挑了一根香蕉开始啃。
杀纹纹突然停止大笑,看向小男孩。
他是我哥哥?
——他是我哥哥。
眼前的画面骤然破碎,像无数只黑色的蝴蝶四散开来,然后如粉末般消逝迅速消散,不见。如同浸入了人的毛孔深处,疼得不能自已。
那才是我的哥哥啊,虽然有时有点傻,却很可爱很可爱的哥哥啊。
要不是因为那一年,要不是因为那一年,他被人劫走,又怎么会,又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冷血无情。
他还是待她好,但他对别人变了,都变了,彻彻底底地变得不像一个人。
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会让一个如此天真地少年顷刻间成长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是什么为让一个有血有ròu的人类一瞬间冰冷得如同被抽了七情六欲。是什么会让一个在她眼前真实存在的哥哥变得像是经历了地狱磨难。
杀纹纹知道,但她不想说,不敢想,那是一个噩梦。那是一道极深的疮疤。
那是在杀纹纹的脑海里,心里,如同刀片一样的存在。溃烂了,还要继续割下去。越是清晰,越叫人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啊——”杀纹纹一下坐起来。
“你这丫头又做噩梦了。”杀珫季沿床边坐下,接了阿离倒过来的水,递到杀纹纹眼前。
杀纹纹呆呆地看着他,就是现在,他也只有十一岁啊。
她亲爱的哥哥。
她知道,他怕水,那种怕,已经延伸至一种条件反射般恐惧的程度。她也知道,那是为什么。但她知道的是,是他下水去救了她。
她就知道。她亲爱的哥哥啊。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坚信了他一定会下水来救她的。但他还是来了。
杀纹纹突然抱住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碗僵在半空中,杀珫季怒了。杀纹纹你是存心让我出丑么!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哥。”好罢,虽然有些矫情,但是杀纹纹觉得除了这句话,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对他倾诉,那会伤了他。
那一年所发生的事,他经历,她目睹。她知道他没有忘,他忘不掉,那是痛入血ròu,超越仇恨的记忆。但她要装作无知,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永远不要提起。
——打死也不说。
“不会,我不会离开。永远。”杀珫季任她抱着,眼神也流露出淡淡的柔软。
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只有她了,她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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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逝水,在指尖刻刻的消磨下,破碎得如同琉璃般,散落一地,再也抓不住。
九年之后,那时的杀纹纹已经十六。然而这一年还未开始,便已发生了太多事。
魔教政变,魔尊负伤,七大门派,众英汇聚,群击离宛,死伤无数,魔尊失踪。风起云涌,血蔓离山,大地哀嚎,苍天连暗,皎月染血,春风待亡,生灵涂炭。
那是一场武林浩劫,却不仅仅只波及到江湖而已,离山周围的百姓与村遭到严重的侵害,不论人,房子,畜生,都已无活物,正,魔两道更是死伤近半,所有人都被鲜红染红了记忆。而离宛,只余一座废墟,昔日里不可一世的魔教尊主也不知所踪。
幸存下来的人回忆说,那一次的魔头是真正的疯了,他原本火红的衣衫被浸染成浓郁的殷红,他披散的黑发经过鲜血的洗礼只显得更加华丽,妖诡,凌乱的发丝遮去了满是鲜血的脸和一双比鲜血还要红的眸子。
他疯狂地杀人,杀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就像是一只发狂的魔兽,疯狂地嗜血。
毁烬天下奇异般的华美。
看着如今残破的离宛山庄,草木茂盛的离山,就如同那三天是一场罪恶,黑暗,残忍又几近完美的梦魇。
只是那一场梦,却真实地活在人们的心中,叫他们刻骨的难忘。
杀珫季。
这个已经成为天下人恨得浸入骨髓的魔尊,他所做下的一切。
有传言说,魔头逃跑时,带了一个女子。有传言说,魔头逃跑时,重伤不愈而亡。有传言说,魔头逃跑后,成了平凡百姓。有传言说,魔头逃跑后,伺机卷土重来。有传言说......
这一次的变乱,没有哪一方得到了好处,因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