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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出人投地,那就要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顾怀仁既不写如何增加国税的办法,也不抨击地方官吏如何无能贪腐,更不去搀和哪位皇子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研究军事。
三年里,他只上了一道奏章。但就是这一道奏章,让他成为兵部大员。
此后他老老实实的干了十年兵部,十年里,他一点点的由小职员到副手,由副手到大权在握,他最终成为了大汉帝国屈指可数的几大要员之一。
他威风八面。虽然一生从未当过兵,甚至没有见过战场,没有下过部队,但他却是整个国家军队的领导者;他八面玲珑,在和他官职相仿的官吏中,没有谁对他十分不满,但也没有谁对他不敬畏三分。
然而另一方面,他就象一个贪婪的鳄鱼,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字:钱。他不怕钱多,不怕手段黑,只怕手段黑时赚到的钱不够多。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吞下更多的银钱,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睡着,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反复闪动:“赚钱!赚钱!赚钱!”
现在,他正在处理他的私信。这些私信他一向不由任何人经手,因为这里多为不可说出的秘密。
比如,第一封信就是粮道官安然送来的,信里没有内容,只有一张银票。十万两。
顾怀仁最爱读这种信,而且特别能读懂这种信。他立刻决定,明天就给安然发一个嘉奖令,奖励他勤勉奉公,保障了前线的粮草需求。这个奖励虽然是给安然的,但同时也证明了他顾怀仁的能力:这个粮道官是谁任命的?难道不是他顾怀仁慧眼识英雄吗?
接下来的信,他可就不那么爱读了。
先是一封定远将军吴明的信,说道他的爱子顾卫东将军在战场上有些违反军纪的行为,但究竟是什么样的行为却语焉不详。
他不喜欢这种信,因为这种信意味着,他有一些把柄被人抓住了。他很明白吴明为什么不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行为,因为如果说清楚了,万一这消息被他人知道,就会问他这个兵部尚书是怎么处理的。而他当然不能从重处理自己的儿子。
所以吴明不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行为,意思是第一,给他留下遮掩的空间,卖他个好,第二,也让他明白自己处罚顾卫东已经是十分的从轻了,不要再乱加干涉,同时也是个解释的意思,省得顾卫东来告状。
顾怀仁对吴明这种处心积虑给自己留下回旋余地的行为并不感激。他认为,如果吴明真的对自己忠心,就该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无论顾卫东有什么违反军纪的行为,都不应当把这个信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现在这种行为,反而让他不满,好象他顾怀仁倒要对吴明感恩戴德一样。
而他儿子的来信让他更是对吴明不满。在信中,顾卫东说道吴将军不但把他关押起来,而且在放了自己后纵容下级军官对自己大打出手,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也是含糊其词。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心思
顾怀仁虽然不知道吴明和顾卫东各有所忌,一个怕私放卫青的行为被上报,一个怕战场上临阵抗命的行为被深究,但从两人的信就猜得到,一定是有内情的,不然他的儿子不至于在给老爹写私信时还不敢明说。至少可以肯定,顾卫东这个所谓的违反军纪的行为一定不是小事情。
他决定不理会这两封信。既然吴明已经暗示了给他周旋的空间,他最好的办法是干脆不理,装不知道。
然而接下来的一封信却让他不能不理。
这封信同样是吴明所写,和一个月前吴明写给他的一封信一样,是状告安然克扣粮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
顾怀仁很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特别不高兴。
他刚刚收到安然十万两银票一张,正打算投桃报李,给安然一个勤勉奉公的奖励,现在却再次收到吴明的状子,这不是要他好看吗?
他沉吟良久。这件事,他不能视而不见。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大多和他交好,唯有李铁嘴一直在死盯着他,这个李铁嘴死硬死倔,一旦让他知道了安然的行为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只怕他顾怀仁也难以在皇帝面前交待。
他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又重新写了个封套,将这封状告安然的信和自己写的信一起封起来。他要把这信转给安然,同时告诉安然,自己会对他的勤勉奉公加以奖励,不会理睬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的诽谤。
他相信安然会明白应当怎么做的。如果安然连这件事怎么处理都不明白,那么安然也就不是安然了。